李牧星缓缓站住,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待着,这种世俗标准的幸福家庭,好像一直都没有适合她的位置。

她忍不住看向那面磨砂玻璃,郎文嘉就在那面墙之后,这间屋子的人,她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但并不知道他们是谁,她唯一知道的,只有他。

她突然希望现在手上有他最宝贝的那个古董相机,在小小的镜头里,能虚化能变焦能拉进,最后找到他、定格他。

她能在那个小小世界里,真真切切拥有他。

可是现在,除了锅里的咕嘟咕嘟声,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沸水声越来越大,顷刻间,李牧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精神。

算了吧,别再在一群健康正常的人类里,扮演他们的同类了。

客厅里,某个表哥想到什么,朝大家问道:

“是说五年又要到了,Leo这次要去哪里?”

“他上次去了不丹,这次应该是北欧吧?”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不知道,得问看牧星,牧……咦?牧星?”

李牧星再一次逃走。

这片洋房区建在斜坡上,两边林立着风格各异的独栋洋房,每一盏窗户都开着灯,每一个房子里,都有一个温馨的家庭。

树木凋零的坡道,李牧星形单影只,从每一栋房子路过,坡道的尽头是天上的半轮明月,街道两旁,枯叶纷纷,踩上去有种轻脆纤细的碎裂声。

李牧星不知道这些树是什么品种,她总觉得这座城市所有的树都是一样的,在同一时间发芽,又在同一时间凋零。

如果心底所有伤疤的撕裂与弥合,也能有季节性就好了。或者像风湿一样,看到云层灰白,空气泌满湿冷,就知道伤口又要疼了,该躲起来了,就一个人静悄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