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文嘉眼皮敛下,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才出声:

“我先在丹麦落脚,接着去了瑞典的斯德哥尔摩,等习惯那里的气候和节奏,我就进入北极圈,从芬兰的赫尔辛基一路去到挪威的特罗姆瑟。”

前方的郎爷爷闻言,回头加入话题:

“我孙子也是个摄影师,他之前总在帮明星模特拍照,赚那些臭钱,前两年终于肯出去,拍点真正的照片了。”

老人家说得嫌弃,但语气表情都很自豪。

“他的摄影集要出版了,好像下两周还有什么签名还是座谈会,搞到花里胡哨的,那医生你有兴趣的话,去捧捧场。”

郎爷爷说完又转过身,走得特别快,留他们在后面。

河面还残存最后一点花泥,李牧星见它们飘飘浮浮,感慨:

“如果你早一些日子回来,或许还能看到花。今年梨花和樱花的错开盛放,花期特别长。”

郎文嘉的脸上付出淡淡的笑意:“那你岂不是烦死了,一整个春天都在塞车。”

李牧星低头,也笑了:“之前是这样,可是今年不烦了。”

好像有颗大石头被搬走了,心头涌出好多好多积攒的话,涌到了舌尖,等不了一秒:

“应该是三个月半前吧,我半夜下班回家,突然就有一朵花瓣掉在挡风玻璃,我一开始还没察觉,直到花瓣越掉越多,我才抬头看去,发现那些樱花已经悄悄盛开了。”

分享这场回忆,让那夜的欣喜再度沛然浮出,李牧星的话停不下来:

“我那时停车站在路边,一个人在半夜赏花,想着其他人都没我这样快乐,然后又想到起床后发现窗外开花了是另一种快乐,塞在路上被落花包围也是一种快乐,突然就想开,不讨厌塞车了。”

说完,她自然而然朝郎文嘉笑了笑,眉眼也是弯弯俏俏的。

和那温柔的眼神对视了好几秒,李牧星才回过神,又不敢看他。

只听到他略带惋惜的声音,轻轻拂过耳边:

“李医生,下次可以试试看拍照放在朋友圈,远方的人能从你的照片看到开花了,也是一种快乐。”

李牧星忍不住又要为这句话多想了。

所以,你会看我的照片吗?你,还没删掉我的微信吗?

这两年,你有想我吗?

太阳就要落山了,路灯又尚未亮起,世界骤然晦涩不明,他们的脸仿佛消融了,只剩轮廓剪影,她忽然没那么害怕,想莽撞、冲动地问出这些问题。

“你……”才开口,就听一串急促连响的叮当声从背后逼近。

“小心!”

手臂被捉住,身子一晃,李牧星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郎文嘉紧抱在怀里。

猝不及防,全身的汗毛炸开。

那身轻薄白皙的皮肤之下散发的气息,灼烧一般肆意窜进她的身体,喉道、血管、五脏六腑,顿时被烧得甜甜的、涩涩的。

脑袋空白一片,只有血液在泊泊加速,她呆呆的,感受着某种以为已经遗忘的滋味,在下腹部无法抑制翻涌起来。

“嘿!”

郎文嘉眉头紧蹙,朝那个乱骑车的男孩呵斥,没想到那个小孩没停下道歉,还加速逃离。

反而是李牧星被这声音吓醒,整个人像被蛰到一样,急切又鲁莽,从他的怀里挣脱开。

怕慢一秒,他就会发现她的不对劲。

郎文嘉眼神滞住,半抬的手缓缓放下,插进兜里。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不说话了,各回各的楼。

电梯里,郎爷爷朝孙子挤眉弄眼,他刚刚虽然走得前,但一直偷偷观察后面的那两人。

“我还以为你去了一趟北欧回来,被那里人同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