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奇,这又是小镇又是做菜,小兔兜这这么大的圈子,究竟是想要点什么?
见周寅坤终于打算认真听她说话,夏夏喉头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强行压下心里的紧张与汹涌,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小叔叔,我想说……来墨西哥之前,我去了机场,的确是想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周寅坤抚着酒杯的指尖一顿,夏夏心头一抖。尽管男人神情未变,但她清晰地感觉到,整个观景台的气氛都变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
她鼓足勇气坦白一切,不能才刚说一句就退缩。
“至于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佤邦那些孩子。最根本的原因是……”
她唇瓣干涩,桌下的手指因为紧张而紧紧攥着衣服边缘,“是因为,我不想继续待在你身边,不想继续跟你生活在一起。”
话音刚落,她看见对面的男人拿起了餐刀。夏夏后脊瞬时绷紧,额头隐隐冒出薄汗。
可那泛着银光的餐刀,并没有甩过来扎在她身上。反而慢条斯理地切开了他面前的牛排,一切开就有肉汁流下,内里带着微微血红,熟得刚好。
“继续。”他尝了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不过才坦白了两句,夏夏就觉得体力有些耗尽。最煎熬的,是她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猜不出他究竟是生气还是无所谓。
既然如此,原本紧攥的手指渐渐松开,她挺直了身体,决定继续把话说完。
“我本来,是想等你腻了就会放我走。但我等了很久,你好像都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关系,现在的这种关系是不对的,不好的。”
“我在机场的时候想了很多,我想把一切不愉快都留下,不带到新的生活中去。这其中,就包括我们之间那些事情。我始终感激你救过我,可是我也因为你遭遇了那么多次追杀,而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曾让我很痛苦很崩溃。”
“我、我不是要翻旧账讨公道,我是想说,我真的有点累了。我只想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去过平静正常的生活。”
“我明白我姓周,与周家有割不断的联系,从小到大我享受了别人享受不到的物质生活,我的身上也积累着罪恶。但我不想一直这样继续积累下去,我不想做什么小老板,不想继续踩在佤邦那些人的血肉上恣意生活。”
“我也明白自己没那个分量去改变什么,你的生意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我的人生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我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一时冲动。到了新环境、新学校之后,我会努力争取奖学金,也会申请勤工俭学……这些都足够我生活,爸爸留给我的一切,我全都留下。再改用新的身份,我想,这样也就不会再引来仇家的追杀了。”
“小叔叔,我们……也算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亲人也不一定要生活在一起,彼此在心中挂念祝福、默默支持也很好不是吗?”
“我知道哪怕我计划得再周全,也会被你识破抓回来。所以小叔叔,求你放我离开好不好?”
一席话尽,夏夏的心空了大半,她终于毫无保留地坦白了一切。
接下来,就等待审判了。
她忐忑又满眼期冀地望着对面的男人,期待着从他嘴里听到一句“那就走吧,周夏夏。”
周寅坤慢悠悠地喝完了一碗冬阴功汤,桌上的菜几乎吃了大半。
直至一句句诚恳的话语结束,观景台安静下来,他才擦了嘴,将餐巾往桌上一扔,看向对面的人:“说完了?”
夏夏点头。
“那么我有个问题。”他似笑非笑,好奇道:“你计划着偷跑的时候,就没想过你在乎的那些人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