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圈,闻言便将手壶放下,点点头道:“已全然暖回来了。”

这一日同从前没什么不同,依然是一知半解的药理知识,配上郑婉平和的嗓音,其实是让人很难专注的流程。

耳侧的语调没有半分变化,只是逐渐被风声压过,被炭盆暖烘烘的热气盖住,仿佛是轻飘飘地在她耳道的一头落下,又柔雾一般从另一头散了出去。

简直是雁过无声般,没留下半点痕迹。

丛雨有些失神地盯着掌心的东西,拿在手里分明是一模一样的两株草药,药效也是相差无几,却偏偏要盯着细枝末节处去分出个一二来,她并不很懂得这样严苛的意义。

与其相比,房间中其他的物件忽然变得异常妙趣横生。

丛雨有一搭没一搭地对比着掌心任谁来看也是一模一样的药草,一会儿想想这头的窗户究竟是雕的哪种花,一会儿又摸摸桌子是什么木头制的,仿佛掉入了一个难以自控的漩涡,顺着中心不断延伸下滑,等再回过神来时,耳边的人声已经许久没了声响。

她下意识抬眼看过去,郑婉已是自顾自地坐到了药炉前煨火。

愧疚感像一簇慢悠悠生长的火苗,在这样无声的空气中逐渐将人烧得手足无措。

丛雨自觉自己当要道歉,却实在不知如何启齿,正咬唇纠结之际,郑婉倒像是能听见她徘徊的心声般,抬头瞧了过来。

丛雨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神,指节紧攥,摩擦着衣角道:“公主,我...”

出乎意料地,郑婉的口吻没有任何指责的意味,只是带着一贯的不远不近的清和,“回神了?”

丛雨嗓音一梗,点头道:“实...实在对不住...”

“这有什么好对不住的,”郑婉回眸瞧着那一簇半死不活的火苗,将手里蒲扇的角度又调整了一番,见怪不怪般道:“本就是枯燥无味的东西,你能坚持这几日,已是较之常人要耐心许多了。”

她的话落定,见丛雨仍是有些忐忑的面色,垂眸想了一瞬,又启唇道:“这些只是打发时间的东西,无关其他,若你想听,我便说上几句,但药理的确枯燥冗杂,听者度日如年也是常事,你无需心觉不安。若是不想学,直接开口便是,不必强逼着自己费心。”

郑婉说起话来总是没什么太鲜明的情绪,也并没有寻常人那种想要以自己的观点渡于旁人的意图,更像是简单地将自己所见说出来,至于听者如何选择,同她并无太大的关系。

这样的人,与这样药香袅袅的环境似乎有种难以言说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