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晕的话,先睡也无妨。”

“沈烈,”她揪着他的领子不肯放,一本正经地咳了一声,“我只是有点醉,但是,”她食指敲敲太阳穴,“这里还可以用。”

沈烈看她抓他抓得紧,索性把人抱回腿上,坐到床沿处。

“脑袋很晕的话,不想睡觉吗?”

郑婉听了他的话,眼底莫名一丝神采轻扬。

她脸蛋透着些红,忽然跨坐到他腿上,双手拢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点头,“对,沈烈,一会儿要睡觉的。”

有些不清楚的视线里,掌心的青年面容清绝,一双眼睛亦是温似皎皎清月,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瞧了一会儿,逐渐凑近,吻了吻他眼尾,拉开距离,又没忍住,吻了吻他的唇。

像是怕他听不懂弦外之音,她再次重复:“等我们说完话,要睡觉的。”

沈烈看她这副样子,床沿边搭着的手指略微一捏,片刻停顿后,只是淡淡拨开她脸侧的碎发。

“郑婉,你真的还清醒吗。”

“只是有些醉,但我还很清醒。”郑婉神色认真。

对上沈烈的双眼,她轻轻开口:“我或许有些记不清方才匆忙间喝了几杯烈酒,有些看不明白丛雨头上簪的珠花有几条绦穗,也有些搞不懂回房间的路上路过了几个回廊。”

“但是沈烈,”她低声轻语,“我很爱你这件事,我还是记得很清楚。”

“因为这样的状态实在难得,所以难免兴奋,所以难免失智,”月色下的少女双眸似春日清湖,层层柳叶轻点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温和的颜色。

“沈烈,我难以启齿的,千转百回的,或许顾忌着不想让你知晓的心事,眼下我都想说给你听。”

是很难形容的状态。

仿佛一切界限烟消云散,所有的禁锢都微不足道。

简单的思考阻挡不了任何行为,她想做的所有事情,都失去了犹豫的原因。

层层叠叠的身份与算计中,仿佛忽然得见藏匿于最深处的锁链下的一颗心。

她今夜只是简单的郑婉。

沈烈仰头静静看她。

“那就都告诉我,阿婉。”

“酒宴上,我走神时,”郑婉呼吸间亦有酒液的醇香。

“在想文历帷既已降城,后路究竟该如何安排,在想那枚平安符是否已经跋山涉水递到了贺瞻手中,他又该如何筹谋,在想终有一日同他兵戎相见,我究竟又能有几分胜算。”

沈烈听着她絮絮叨叨,一字接着一字蹦出来,眸底原本微扬的笑意逐渐变浅,变淡,最终烟消云散。

青年神情显而易见地凉下来。

以为她这样郑重其事,在他身上抱着攥着不肯下来是要说什么情话。

结果就是想这些东西。

还不如不同他讲。

“沈烈,我在说话,”她微凉的手忽然捏了捏他的耳朵,“你怎么不专心?”

沈烈对上她微蹙的眉,眯了眯眼,语气不免有些冲,“谁想听你讲这些。”

郑婉后知后觉,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一张脸自是英俊难及,此刻却压着一双眉,幽幽盯着她,颇有些不痛快。

她于是上手揉了揉他的脸,又小声笑起来,“怎么回事,你脸上的表情好奇怪。”

他这样清月般凉寂的一个人,任她乱揉着脸,也没什么阻止的动作,只是淡淡开口,“说完了?”

说完了可以开始睡觉了。

总归是不中听。

剩下的,明天早上再谈也是一样。

“没说完。”

郑婉摇头。

“然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