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下,她捏着枚牛角扣,小心翼翼地在边缘刻下个极小的"林"字。
刻刀太尖,手一抖,在指腹上划开道口子,血珠立刻涌了出来,滴在扣面上,晕开一小团红。
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犹豫了一瞬,将这个扣面直接扔掉,重新换了个新的。
接连送了整整一年的货,姜怀枝已经彻底摸清了洋行的规矩。
林靳辞不常在,偶尔遇见,会问她几句纽扣的样式,有时还会给她些碎布头、边角料,都是洋行里用剩下的,却比她能买到的好上十倍。
村里的风言风语他似乎也听见过,但他从不问她的过往,甚至在他出面后,那些流言渐渐在村子里止住了。
这天她刚把货卸在柜台,就听见里间传来争吵声。
是林靳辞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父亲的意思我清楚,但这洋行是我自己的事。”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哼了声:“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当,跑到这穷地方守着个破铺子,你让林家的脸往哪搁?”
她抱着空篮子想悄悄退出去,却被林靳辞叫住:“姜小姐。”
她停下脚步,看见个穿着华服的老者从里间出来,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神色难辨。
“就是她?”老者撇了撇嘴,“一个乡下丫头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我看你是被迷昏了头。”
林靳辞走到她身边,拿起柜台上的一枚布扣:“她的手艺比城里那些工厂做的强,况且因为这批纽扣的缘故,这一年洋行的生意比往年好了不少不是么?您要是没别的事,我让司机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