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顶,然后从他身边把遥控器拿了过来,换到一个美食频道,主持人的声音带着些夸张的好笑,可江云程却丝毫都笑不出来。
无边的委屈蔓延到胸腔,他想,凭什么江迟照要恨自己。
“我觉得我不恨江迟照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江云程说。
痛苦的回忆经由这一句话打开,江云程过往二十年的人生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宋柘野也坐在沙发上,贴心地把啤酒拉环打开递给江云程,听他跟自己分享那些回忆。
“我是三岁被接到的江家,作为江黎的替身。”
宋柘野喝酒的手微微一顿,视线落在江云程的眼睫上,对方睫毛上有微微湿意,江云程就连难过都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他没有见过江黎,但见过江迟照,江云程和江迟照的眉眼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所以替身这个说辞,实在有些讽刺。
宋柘野没有说话,安静地听江云程讲。
江黎当年是被江家当时的保姆带走的,那些人本意是想要勒索,但他们低估了江展盛的手段,不到24小时警方就定位到了他们的位置,那群人狼狈地逃窜,江黎在辗转中真的丢失了。
江黎的走丢和江迟照没有多大的关联,但他因为这件事还是自责难过,甚至一度陷入焦虑和抑郁的情绪里,江展盛夫妻拿到假的江黎的死亡证明后信以为真,在最后追查的那个小县城里,把福利院里最漂亮的江云程带回了家。
他们故意没有把江云程收拾干净,带回江家哄骗江迟照说这就是弟弟,在失踪的半年内弟弟有了新的名字叫云程,因为对绑架事件的害怕导致性格也有些内向,五岁的江迟照表现得对此深信不疑。
江云程后来见过小时候的自己和江黎的照片,衣服和发型相似的情况下,两个小孩竟然真的有些难以分辨,况且江黎已经走失了半年多的时间,所以骗过当时只有五岁的江迟照也不难理解,但他格外聪明,在高中的时候发现了江云程的不对,那时候的江迟照已经明白了当年的骗局,也在江展盛的书房找到了泛黄的,江黎的死亡证明,只不过他并未声张。
或许他真的挣扎过,但亲弟弟被鸠占鹊巢,江家的巨额财产会被一个陌生人分割还是让江迟照做出了抉择,在江迟照大二那一年,他开始疏远江云程。
在发生一切之前江迟照曾经问过江云程一个问题。
听到这里宋柘野直觉地抬了一下头。
江云程和他对视,惨然一笑。
他知道宋柘野想说什么,他仰头把手里已经见底的啤酒喝掉,像是刽子手砍下重刑犯头颅的最后一刀。
“他问我,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是不知足。”
江云程不知道自己拥有过什么。
江家父母的爱于他而言只是奢望,他甚至从来没有在江迟照不在的时候喊过这对夫妻爸爸妈妈,他是江迟照的弟弟但不是江家的儿子,能有一份优渥的生活已经是恩赐,除此之外江云程还拥有的,无非是被江迟照当做江黎的偏爱。
可这些偏爱都是江迟照赋予的,但他不是江黎。所以江云程只能被动接受给予和褫夺。
“所以我也不知道江迟照说的,我拥有这么多了是什么意思,我明明什么都没有。”
江云程此刻的情绪像是被他抽离了出来,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格外轻描淡写,但宋柘野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疼,他半蹲在江云程面前虚虚将人搂进怀里,轻声说:“不要怕,不要难过,都会过去的。”
江云程沉默地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