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怀表之间的连结驱使他把头转向南面那扇雕花金属门。与此同时,他也听见里边传出一阵喧闹声。
“……在您接受这种标志显著的赃物的时候……就应该晓得其中的风险,对不对?”随着一阵铃铛的脆响,那扇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那语调十分耳熟。卢卡闪向一侧,藏到楼梯后。
他庆幸自己的反应足够快,因为当那三名骑兵走到院内时,穿着长摆灰色外套的上尉正把一顶黑色船型帽罩到脑袋上去。他没戴假发,秃顶的脑袋被东得发红。
“谢谢您的合作,”拉斐罗·马塞利爵士对着门内说,招了招戴手套的手,“近期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我相信。”
卢卡沉默地缩到阴影更深处,把呼吸放得很轻。待他们走后,他才重新回到店门前,推门迈进去。
这间温暖的屋子里堆满了各色玩意,从天鹅绒面的矮扶手椅到蒙灰的老式羽管键琴,从葡萄藤和夜莺装饰的座钟到角落里一只穿战前风格晚礼服的兔子头人偶。
随着他进门的动作,门后的铃铛轻轻响起,店主人也应声从柜台后浮出来。这是个有些佝偻的男人,看起来很恼怒,嘴里不住地嘟哝着,半秃的脑袋周围剩了一圈夹着白发的稀疏发丝。
“又怎么啦,先生?”他尖锐地说,“我只是个本分的纳税人,而且刚被打劫过,如果您想知道的话。”
卢卡抬起一只手打断他。 “他们拿走的是什么?”可实际上在发问之前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二点五寸,石英表盘,六根指针,雄鹿和橡树枝雕花格洛斯特城弗利斯莫兰家族的怀表。我发誓我不清楚那是赃物!您知道战后流入了多少带着家族纹章的……”
“我知道。”他转头就走,不打算再听下去。店主还在他背后喊着,向他这位假扮的护卫队员控诉骑兵没有权力收缴公民通过合法交易得来的物品。
卢卡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店里走出来的。他有心理准备,却没料想他们的速度这么快。这只能说明三一学会仍旧没有放弃尝试用怀表定位他。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因为小威金斯那个贼,还有他自己的疏忽大意。
怀表不在他身上,他们还没能找到他。然而要从马塞利手里拿回表的难度大概相当于从此人头顶上找出一根残存的毛发来。这让他万分焦虑。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即使这意味着他必须自投罗网也没关系,他总能逃出来。
他边走边想,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踏上了来时走过的桥。过了河就是罗莎的妓院,而他身上还穿着硝山省的护卫队制服。
他环顾四周,觉得躲到桥洞底下脱掉制服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忽然从桥底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高啸,桥上的行人迷茫了一会儿,接着挤到声音传来的一侧,围着桥栏发出更多的惊呼。
卢卡匆匆往下瞥了一眼。似乎有人在冰冻的河面上打斗。那个迅捷的黑影有些熟悉,至于那个暴怒的金发小个子……
他推开看热闹的人冲到桥栏边。
那把长剑分明还在留原处,她却不知为什么丢下剑跑出来了。维洛挥起的骑兵刀全被他用一柄匕首格挡开;前几个晚上被维洛砍掉的手臂完好无损。黑衣男人抬起头,他兜帽下苍白无血色的脸上似乎带着笑容。
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针在卢卡胃里搅动。
“城市护卫队!”他朝下大吼,“站在原地!放下武器!”随即他穿过人群向河边堤坝飞奔。上衣口袋里还有一只木头哨子,但他并不想把真的护卫队员引来。
在他撞开桥沿一个惊慌失措的小胡子男人跳下河堤时,黑衣人最后一次闪过朝他砍下的铁剑,如同一只黑色的大章鱼般滑进桥洞下的阴影里,消失不见了。卢卡发誓自己看到了几丝与那晚一样的黑烟消散在空气当中。这时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