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还在自己耳边呢喃，说这辈子不能没有她。

那现在呢？

他不顾一切想要救的会是谁？

姜乔不知不觉抬起手。

看向谢淮沉的眼神复杂而沉重。

男人撕裂海水往深处冲刺。

伸长的手臂穿过姜乔飘散的发丝。

紧紧攥住她身侧沈曼曼的手臂。

答案揭晓。

自始至终，他都盯着那张苍白的小脸。

甚至没发现近在咫尺的地方，另一具身体正在下沉。

谢淮沉搂着沈曼曼向上游去。

蹬水的力道把姜乔推向更深的黑暗。

沉闷的窒息感挤压着肺叶。

咸涩的泪水融进同样咸涩的海。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仿佛产生了幻觉。

竟有几个嘶声裂肺的音节，穿过海水灌进她的耳廓。

波动模糊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悔恨。

“老……婆……”

第八章

冷，好冷。

姜乔还未睁眼，寒意就开始切割每一寸神经。

小腹处传来阵阵寒凉的沉坠感，刺鼻的消毒水气息灌满鼻腔。

她的指尖颤抖着抚过平坦的腹部。

不需要任何人通知，身体的本能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的孩子没有了。

甚至没等到手术，就被他的父亲亲手杀死。

破碎的呜咽从喉间溢出。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床单，泪水在雪白的枕套上晕散开。

这孩子本可以平安长大的。

她会用生命去呵护他，疼爱他，不让他受一点儿伤。

如果谢淮沉没有出轨……

如果他没有游向沈曼曼……

如果……

冰冷的海水仿佛又从口鼻处涌进来。

无穷无尽的窒息感掐住她的咽喉。

没有如果。

恍惚间，姜乔听见一个喑哑的声音。

“老婆……”

她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谢淮沉伏在病床边，眼眶红肿，眼中满是血丝。

见姜乔醒来，他颤抖着牵起那只苍白的手，垂头轻轻吻她的指尖。

“对不起……老婆，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温热的液体掉在姜乔的手背上。

谢淮沉喉间振动着沙哑的呜咽声，呼吸急促而短浅。

“我不知道你在那里，我不知道……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我，我……没有抓住你……”

京城赫赫有名的商业暴君，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

此刻他正蜷在病床边，肩膀止不住战栗，仿佛暴雨中浑身湿透的流浪狗。

他的自责，他的痛苦，悉数落在姜乔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