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凝固了一瞬，裴淮安紧捏钥匙扣的指节泛白：“那为什么，我以前从没见过黎若瑾？”

高特助回：“正因为黎若瑾是养女，许静安和黎振国特别照顾她的情绪，所以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但黎若瑾还是一直很敌视黎锦觅，所以两姐妹感情并不好，也就没什么交集。”

说完，他看了脸色阴沉的裴淮安一眼：“我想，正因为如此，夫人才不愿意提起关于黎若瑾的一切。”

裴淮安整个人像被钉在床沿，紧攥拳头，呼吸渐渐粗重急促。

高特助低头翻资料，语气压得极低：“黎若瑾在回国之前就准备好了所有东西。证件、照片、证明材料，一样不少。还有人帮忙作假证。”

“伪造的人证物证俱全，夫人再解释也没用了……那时候外面全是风言风语，没有一个人相信空口无凭的夫人。”

裴淮安闭上眼睛，拳头死死攥紧，他喉结滚动一下，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个混蛋，让她受了这么久的委屈……

他猛地吸口气，把脸埋进掌心里。

高特助站在原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小声道：“先生，这死亡证明，要不先别查了？我继续去找夫人的下落，说不定有新发现。”

裴淮安抬起头来，一双猩红的眼睛直直盯过来。

“为什么不查？你在怕什么？”

高特助愣住，没有立刻回答，嘴唇动了两下，却半天没发出声音。

“说话。”裴淮安眉骨绷紧，下巴线条锋利得吓人。

屋内只剩下钟表滴答声和雨水敲击玻璃的杂音。

高特助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我刚才顺手查了一下公安户籍系统……您名下配偶那一栏，现在已经写上丧偶两个字。”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雷狠狠朝他头顶劈下来。

“什么意思？”裴淮安声音发颤，却还是逼自己问出口。

“就算夫人演戏，也做不到让全国公安系统都跟着一起演。”高特助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很轻却很清楚地说完最后一句：“先生，请节哀。”

刹那，裴淮安怔在那里，好像整个世界都塌陷下来。

他一直以为还能等，还能找到她，还能有机会把所有误会讲清楚。

但现在，所有的侥幸全都化为乌有，连半点希望都没留给他。

波兰，某家戒备森严的军方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入鼻腔，黎锦觅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耳边是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她转动僵硬的脖颈，看见床边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迷彩作战服，手肘撑在膝盖上，歪着头浅眠。

碎发利落，下颌线绷得像一把刀，即便在睡梦中，整个人也像一柄随时会出鞘的利刃。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静，男人猛地睁开眼。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惺忪。

“醒了？”他的声音很年轻，带着点低沉的磁性：“感觉怎么样？”

◇ 第16章

黎锦觅动了动身体，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痛感没有传来，只有一种被抽空力气的酸软。她嗓音干涩：“好多了。”

男人点点头，像是汇报任务一样言简意赅：“你昏迷了七天。老首长特意从各国请了专家给你会诊，本来你的腿会落下终身残疾，现在没事了。”

黎锦觅心头一震，轻声道：“谢谢。”

末了，她打量着他：“请问你是？”

“贺流铮。”男人报上名字，目光直视着她：“飞鹰特战队队长，你以后的直属上级。”

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