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找到这些的？”

江辰蹲在她面前，仰视的角度让他看起来又有了几分当年的乖顺。

“姐姐走后的第二年，我就开始找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那盆茉莉，我在城郊的花农那里蹲了三个月，才从他说的‘可能有点像’的杂苗里认出它来。

“还有那幅画，我跑遍了全城的旧货市场，最后在一个收废品的大爷家里看到它被压在纸箱底下，画框都潮烂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温南言能想象出那些日子。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为了一点渺茫的线索，在烈日下等，在雨里找，只为了拼凑出一个她早已离开的过去。

“江辰…”

温南言喊住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想说“不值得”，想说“我们不能这样”，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红绳，是十年前她去寺庙为霍辞野祈福时顺便给他求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现在仍旧挂在他的手腕处。

看磨损程度，已经戴了好久。

温南言不忍心再伤害他，只好笑着对他说，

“辛苦你了。”

可江辰忽然握住她的手，让她正对上他的目光，浓浓的占有欲和紧张传来，温南言第一次意识到江辰真的长大了。

“姐姐…”

“我在寺庙里许的愿，不是求你平安，是求菩萨让我快点长大，快点有能力把你接回来。”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小心翼翼，唯恐伤害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姐姐。

“现在我做到了，这里的一切都和你在的时候一样，不，比那时候更好，因为只有我们两个。”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江辰起身去开灯，暖黄色的光线漫进来，暖意十足。

他走到落地窗前，指着楼下的路灯，

“你看，我连路灯都让物业换成暖光的了，你以前总说冷白光看着渗人。”

温南言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些年她和霍辞野在一起，不是没想过家，可记忆里的家总是和争吵、冷战连在一起，唯独江辰是例外。他是她灰暗青春期里唯一的光，可她从未想过他喜欢她。

喜欢到在寺庙等了她整整十年。

江辰转身时面带笑意，

“姐姐，我去做饭，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我练了很多次，就照着你以前写在笔记本上的菜谱做的。”

她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然后端上一盘色泽诱人的排骨。

温南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忽然想起，那本菜谱的最后一页，她写过一句“希望小辰以后能吃到全世界最好吃的糖醋排骨”。

原来，真的有人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记了这么多年。

江辰坐在她对面，托着下巴看她吃，眼睛亮晶晶的。“好吃吗？”

温南言点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嚼着嚼着，眼眶忽然就热了。

她知道，这个被他重新拼凑起来的家，像一张温柔的网，正慢慢收紧。而她，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最后，她突然开口对他讲，

“小辰，如果说我现在要下地狱，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16

而在另一边，

霍辞野又一脚把已经受了很多伤的宋知瑶踹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给她两个选择，

“我给你一天时间，活不活，全在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