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等有朝一日,这条蠢鱼终于能?够长出鳞甲,没有血契约的束缚,它也可以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最好能?躲得远些?,离他远远的。
毕竟他的身边并不值得长留。
莫子占疲倦地?重?新合上眼,任由十七落在他腕上的细微痒意将他扫入长梦中?。
而伴在入睡前一刻的,是许多问句。
有他想要质问的“为何?所有人都对许听澜的死毫不意外”,也有质问他的“为何?你能?用星玄仙尊的愚思?”。
这些?问句交错混杂,最后变成了来自?帝鸠的一句命令:
“我?需要你去令许听澜元气大伤。”
当时这声?音就落在他耳侧,与此同时,一只溢满青毒的长爪,自?被困在魔阵中?的莫子占身后,直穿过他的心肺,快得他来不及反应,更无法做出任何?抵抗。
滔天的魔煞倒海翻江而来,一次又一次地?敲在他初生不久的元神上,小刀片肉般在元神的灵表震出裂痕。
比以往每一次魔气都来得剧烈的疼痛,一下就将他整个人拉回到离开大荒的那一日。
被身上魔气禁锢住所有动作,莫子占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不过是被造出来的一把器具。魔物是他的本核,纵使佯装成仙门?弟子,纵使修习了十年术法,他依旧无法忤逆帝鸠半分。
他的所有挣扎,都不过是蚍蜉撼树。
“只有你可以,你不会让本尊失望的,对吧……”
道?昌一千三百零三年,阳月二三,也就是仙魔战正式开始的九日前。
星玄仙尊首徒独自?离宗时,被魔君帝鸠所暗害。当时,星玄仙尊察觉师徒契有变,抵达其所指引的玉河崖崖底时,帝鸠当即抽手逃窜,留下莫子占瘫倒在地?,只剩一寸魔息吊着命。
「玉河崖」得名于其崖底一条远观银白的长河,走?势总能?与天际的迢迢银河相对。遥遥赏看,本该是一派适合知交同行饮酒的美景,此刻却多出了一个煞风景的存在。
倒在其间的莫子占如同一具血尸,胸口破开,其下聚成血泊,自?石缝流入一旁的河流,往另一岸延散开来,在凡间的“银河”中?搭开一座嫣红色的“鹊桥”。
莫子占独自?离开宗门?的次数非常少,这回去玉河崖,全是因为听闻那有妖言土的踪迹。
自?从那日醉酒,他与许听澜的关系疏远了许多,疏远得让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所以哪怕答应了不会再生任何?非分之?想,他还是一门?心思?地?想去备一份谢师礼来讨好。
而他的谢师礼中?,恰好就缺那一道?妖言土。
以往离开宗门?,总会有魔众来打扰,所以他其实一直都有所防备。
可堂堂魔君亲临,再多的防备又有何?用?
彻底失去意识前,莫子占其实尝试过召出毕月乌来给许听澜传信。
可术诀最终还是被他掐散了。
不承想,即便未有传信,许听澜还是来了。
再度转醒时,莫子占只觉得全身断筋裂骨、五感残缺,仅能?依稀看见有一人端正坐在床头。
花了好长时间,他才稍稍回过神来,发现?床头那人正用手搭在他的脉搏处,默默为他输送着灵力。
可惜这些?灵力都如石投大海,不起波澜。
他想开口说话,可浓郁血腥味堵塞在他喉咙深处,让他根本发不出一点声?响。且他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牵扯出全身上下的疼,令他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只能?无助地?看着那人,寄望于那人能?够主?动靠近他,好让他索得一丝安慰。
师尊,我?好难受。
即便没能?开口,可眼前的人好似也能?听到他心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