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占心下有了判断,耸了耸肩:“死了不是正好。”
这些年他在仙尊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生怕会露出马脚,统共没几个时辰能过舒坦日子,如今监视他的人死了,死透了,怎能说不是件好事呢。
怎么就不是件好事呢?
或许他还应该为此好好庆祝一番。
“是,确实正好,”野楚嗤笑,“但你这样,表现得未免也太高兴了。”
野楚指爪松了松,指尖半带惬意地敲在莫子占那微微凸起的大脉上,像为后辈传授经验般,低声道:“总归要演好点的,至少得表现出点伤心来。仙魔殊途,一旦暴露……你知道后果的。”
莫子占闻言眼睫轻颤。
类似的话,变换成不同句式,他已听过不下千遍,多少有些厌烦了。
“伤心该是个什么样子?”他问。
是该嚎啕大哭,还是该愁容满面?这样的情绪要表达起来对莫子占来说太过困难了。
身为魔,自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四周便是无尽的炼狱。多的时候数十个,少的时候也有五六个,总会有活生生的躯体在他眼前化为一滩滩肉泥。
经年累月下来,一切生死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他记得以前有位修士被帝鸠生擒,被折磨得只剩一副骨架,也不知是赌着怎样的心念,口中念着一字单音,人依旧在地上一步步地往外爬,好像是有迫切想见到的人,可终究还是绝命在魔域中。
莫子占当时就在旁边看着,心底没有一丝波动,甚至在看见居于上位的帝鸠在笑时,他还会模仿着勾出一抹笑意来。
他会“惧怕”,会“兴奋”,唯独“伤心”,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魔就是魔,不会因为被装进一副人皮里,就能长出一颗人心来。
“算了,”见野楚不语,莫子占悠然道,“这事不要紧。”
毕竟就算是让他去演,也还是会担心过于浮夸而导致露馅,那还不如维持现状,反正无论怎样都会有人替他圆上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