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鸠”
不知是从何时起,莫子占已然许久未像以前一般,称呼帝鸠为“尊主”了,像是故意在心里为那“尊”字增添上独一无二来,也像是在遗忘他身为其眼线的事实。
他陷入了极度愤怒的漩涡中,眼前升起一道血雾,浑然未觉,自己那温文尔雅、知礼有度的外壳正如同破碎的镜面,一片片剥落,孤身矗立于祭场中央,在众仙人眼皮子底下魔煞毕现,连同着手上招魂幡也随其无风自舞,似是有阴诡作祟。
“他这是……入魔的征兆?”
一旁观礼的孟昭骇然,手不由自主地搭到佩剑上。
师门的教诲历历在目,凡遇见修仙者堕入魔道,务必迅速设法诛灭,不得念及情谊。毕竟,一念之差,或许就会横生难以估量的祸端。
尤其是那些天资聪颖,亦或是修为上佳的人。
可孟昭终究不是心狠的人,他与莫子占虽只两面之缘,谈不上深交,但心中早把对方视为好友,哪怕只有他这么认为。
其他修士也都戒备起来,其中一位先前被莫子占驳了面子的修士更是大吼一声,挥刀便砍。
孟昭眼疾手快,一把拦住那刀刃,挺身挡在众人前,厉声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除魔卫道,你没见他一身魔气吗!”
那人叫吼着,压根不把孟昭这无名小辈放眼里。他猛地转身,再次挥刀,那架势仿佛恨不得借此机会将莫子占当场斩杀,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私怨。
在这世道,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抓到名目来杀你。
“慢着!”孟昭再次想要上前挡。
只听“哐”一声巨响,不知何时到来的万衔青将腰间的重剑直直地叩在了地上,震出一道波流,逼得那些掐诀向前的修士全都往后退了一步。
随着一声长叹,她手中凝气施诀,瞬时对莫子占施下定咒。
剑豪这个称呼也不是白瞎的,万衔青对莫子占修为压制不止一星半点。
他全身动作即刻变得缓慢无比,神志也越发恍惚,握着招魂幡的手一松,眼见长杆要倒下,本立于祭场上座的仲吕仙君引出灵法,稳住幡旗屹立不倒,而后飞身向前,对他熟稔地落下一道星官图阵。
莫子占登时颓了一身的力气,往下倒去。
动作间,他长袖被风卷起,露出那一截本该净白无暇的手臂,将其上那用刀刻画出的十二道静心咒展露于人前。
很少会有人对自己心狠至此,连万衔青见了都不由一愣。
“此子当年受帝鸠所害,身染魔气,所才有今日之事态,并非入魔,望众仙明辨。此事乃我十方神宗宗内之事,自会有我们宗主裁决。”
仲吕仙君作为宗主大弟子,持幡轻道。
血涂阵(上) 血涂阵(上)
莫子占其实很少做梦, 因为每次做梦,他都?不大高兴。
会梦见他在大荒,被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帝鸠心情好了,会让他一同观赏新得的?猎物, 享受修士和凡人在苦痛挣扎时, 创造的?血腥刺激;而?若是心情不好, 那他本?身就会变成那个猎物。
运气比较好的?时候,只会是些?皮肉之苦;可?他这会显然运气不大好。
抬头?可?以看见帝鸠歪在上座,搭在血泉边的?手把玩着一块黑石头?, 时不时就会让其浸泡入血泉,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刺痛,连通着神魂深处, 脑袋几乎要炸裂开来, 让他什么都?无法仔细去想。
好在梦太过光怪陆离,上一刻, 他感觉自己还在油里被烹调, 下一刻, 他就回到?了藏岁小筑,血腥味被室内燃着的?雪落梅香取代, 冷硬的?地板被松软的?被铺所取代。
双眼?被洁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