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只喜欢师尊的尊。
“忽有所感,便写了这么一句。所谓‘登通难,下堕易’,”许听澜轻道,“指登通一途,无天资无机缘不得成,苦修千百载,或许到头来皆无所得?,修士万千,能飞升成?神的,不过凤毛麟角,不可谓不难……而下堕成魔,往往只在一念间,且力常有大者,不可谓不易。”
莫子占挨着许听澜坐下来,乖乖点头:“那又为何‘登通易,下堕难’?”
“因登通之路一直敞亮,世间修行之法千万,凡人只要潜心求索,总能踏上修途。”许听澜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到徒弟的脑袋上,拇指在那柔软细腻的胎发上搓了?搓。
莫子占对这一亲昵的动作太?过习以为常了?,同时心思也去飘去了?别处,并没?有为此大惊小怪。他想,修魔的路也不见得?是堵上的啊……甚至说,只要那修士本身愿意,要成?魔,不过是轻而易举。
“且一旦登上修途,旁人予你皆会是赞誉。”许听澜的指尖点在了?莫子占的发?根上,招惹出一阵痒。
“反之,下堕虽不过一瞬,却会一世被千夫所指,被昔日同道以刀剑相对,再无归途。”
说得?也是。就像长鸣剑山的虞则,一朝入魔,便为他心爱的师兄司徒摘英所杀,怎算不得?“难”呢。
莫子占神色晦暗了?几分,低下头想掩盖思绪,却反倒方便了?许听澜继续在他头发?上作乱。
“不过,私以为这都并非‘下堕难’的关?键所在,”许听澜抚着莫子占的发?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放得?很是柔和,“世间种种,强极则易伤,伤极则入邪。下堕者,有许多是经历了?非常人所能忍受之痛,遇到非己身所能挽回之憾事,才会踏上这一条不归路。”
“往往是先成?心魔,再下堕为真正的魔。”
先成?心魔……莫子占看着跟前的自己。
屋内的烛光温柔地倾洒在其?周身,却未投落下半缕阴暗的黑影,可年少的“莫子占”依旧鲜活得?恍若活人。
他笑容灿烂,仿佛将所有的明媚都拢于?身上,光亮的星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莫子占,而后鼓了?鼓腮帮子,状若天真地苦闷道:“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向?前迈了?两步,似是想要将莫子占现在的样子瞧得?更为真切些,最后还?是失望地叹了?口气:“你把阿娘、步爷爷还?有落哥他们都害死了?,弄得?舅舅他们这么伤心,孱弱到连条小鱼妖都护不住,还?把我给糟蹋成?这样一副难看模样,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难怪他一点都不牵挂你,说把你抛下就抛下了?。”
莫子占猛然伸手,掐住了?眼?前人影的脖颈。
“莫子占”一点也不带怵,反倒动静密得?不像话,不是用?手指在莫子占的手臂上乱点,就是到处摆弄脑袋,语调也是非常轻快:“你现在是想把我也给杀了??”
“是在恼羞成?怒吗?所以你也觉得?自己该死,是不是?”
莫子占的手不禁松了?松,想要否认,可眼?下他连开口言语都成?了?奢望。
“我说得?果然没?错,”“莫子占”低头一笑,“你就是该死,可你又不乐意去死,所以你就在装,假装自己很平静,假装自己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他的双眸很是明亮,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达莫子占心底的最深处:“你在假装你不曾伤心。”
说着,“莫子占”往前一探,又逼近了?几分,惊得?莫子占不由彻底松开了?手,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又往后跌了?下去。那悬空未定的感觉,一时间让他分辨不出,他身后到底是客栈里再普通不过的床榻,还?是一道他所未知?的深渊。
“你之前和野楚说,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