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占向来听许听澜的话,师尊的一言一行会被他奉为圭臬,可他分?明没听师尊说过这种道。
深浓的夜色笼罩了整个不周城,犹如墨汁倾泻而下,试图侵吞屋内微弱的烛光。莫子占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喷饭的笑话般,笑得越发放肆。
虽然早有推测,一切猜想被证实的瞬间,他还是觉得极其?招笑。
莫子占望向万衔青,写:
「怎会甘心」
万衔青垂眸,语中蕴有明晦不清的情绪,答道:“星玄待人接物太?过疏远,无亲无友,一世孑然,大?道之外全无牵挂,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像他这种天纵英才,生来就该在那等死。我之前就同你说过了……”
后续的话莫子占没听入耳,脑中仅剩一句答案:
卑劣如他,成?不了许听澜的牵挂,所以师尊才会走得如此决绝。
是他太?过无用。
那日后,莫子占很是乖巧本分?,日升月落,窝在厢房里,不是在发呆,就是拿着一柄小刀往其?刀面?上刻着些?繁复的花纹,安静得十分?吓人。
这副样子和他刚把许听澜从伏魔渊带回来时很像。
顾相如记得,当时的莫子占在紫薇殿闹腾过后,人就一瞬平静下来了,一宿只顾着拿一块破布在那乱缝一通,直到代飞迭放心不下前来查看,告诉他斩衰仅有逝者的道侣才需穿着,他才躬着身道了一声谢,往后就变回了平常该有的样子。
所以顾相如想,等他疯过这一遭就好了。
这一等就是三日,莫子占才堪堪能从床上下来走动。走起来还是一拐一拐的,光是到房外,就能让他疼出一身汗。
他们寻的住处是不周城最?大?的客栈,纵使是经历了大?变故也依旧热闹。
人来人往地吆喝着各种吃食点心,客栈内设有一个巨大?的池潭,中心设有一圆台,十数伶人在其?间弹奏,演绎歌舞。但?池潭边缘只设了矮栏,总感觉稍微一拥挤,就能把人都给推下去。
往下一张望,莫子占只觉得眼熟。他挨着栏杆,仔细回忆了好一会,还是未能想起他在哪见过,只道这天下的酒肆都差不多样。
等气息稍稍平顺,他才扶着把手,一步一顿往楼下走去,还是头?一次发现?,下楼居然是件这么费功夫的事。
那骇人听闻的魂石被随意地用粗麻绳捆起,挂在莫子占腰侧,顺着他的动作被一下又一下地晃。
几日琢磨下来,他已然摸清了这魂石缝隙里的火焰只灼生灵抑或是灵宝,倒是凡间那些?最?为普通常见的死物,却?能轻易将其?包裹。让他不禁自?嘲地想:原来我是死物呀。
大?伤初愈,体力是终究有限的,从客栈里出来时,莫子占已然脸色苍白,呼吸也算不得顺畅,且在街上没逛几步路,他就得找个地方歇会。
这让他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以往不养些?灵宠来当坐骑了。如果养了,他现?在也不必走得这么辛苦。
听说有的鱼妖能幻变出一个极大?的身躯,把人给托起来,也不知十七能不能也变上一变,它的鱼尾那般漂亮,若能放大?十数倍,定是赏心悦目的。
乱七八糟地想着各种事,莫子占瞧见对面?人家写挂的日子。
腊月十五。
他摸了摸腰侧的魂石,这会才反应过来,这玩意被烧裂那一日,是腊月初十,是十七来到他身边的第?十七日。
原来才十七日。
莫子占其?实不太?清楚自?己该如何看待那尾孱弱的小鱼,怜惜?喜爱?愤怒?厌弃?还是其?他,不清楚。他们结缘的时日太?短,短得让他甚至无法?做出些?准确的定义来。不过,时至今日,十七到底是鲛妖、鱼妖,还是别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