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我便逼自己收回目光,捏着玉佩转身。
从进这深宫起,我不知道自己害怕的走了多少次这荒凉的路。
可如今,心中却没再起波澜,连难过,都不似以往那样强烈。
而随着身后声音远去,我回宫唤了眼前的宫女。
“去取一尺白绫。”
嗓音沙哑,却带着死寂和决绝。
那宫女一愣,忍不住垂眼嗤笑。
指甲在鎏金托盘上划得刺耳。
“娘娘要是想死就别挑三拣四了。”
“白绫在库房,离这可远着呢。”
“依我说,不如直接服了太后先前赏赐您的‘三日绝’。”
“死的也算干净利落。”
似乎是不相信我真的想死,她挑衅般捧来了青瓷小瓶。
看着她手中的东西,我抬手抚过指尖冰凉,忽然轻笑出声。
“你说得对。”
“三日绝,也是个好归宿。”
顺带,还留了时间让我清除自己所在这个世界留下的一切念想。
紧接着,我也没有再让宫女去拿白绫,只就着凄凉的月光。
仰头吞下了那口苦涩。
我以为,这一刻我会不舍,会难过。
可此刻眼底漫上的,却只有平静和释然。
2
瓷瓶落地的脆响惊飞了檐角的夜鹭。
那宫女脸上的嗤笑僵成错愕。
“你疯了不成?!”
她不明白。
“就算陛下眼里只有太后,你好歹也是正宫皇后,何苦寻死?”
她的声音尖细,带着掩饰不住的慌张。
可我清楚。
她怕的不是我死,而是怕这凤仪宫没了主子,她再也领不到比太后宫里还丰厚的月钱。
第2章
无视她的质问,我扯扯嘴角。
压下了毒药生效时喉间混着苦涩将涌未涌的血沫。
眼见夜色浓郁,我转身望向窗棂,想瞧一瞧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圆月。
可明明是十五,那轮月被云絮遮了半面,让我看不清,眼前也跟着模糊。
意识到老天是注定要我遗憾,我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毒性在经脉里炸开时,剧痛席卷全身。
我下意识蜷起手指,却没能按住喉头腥甜。
血红溅在雪白的中衣上时,像极了冬日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艳得刺目。
可没有人欣赏这美,只有身旁宫女尖叫着后退。
她怕的慌乱,在逃跑时让裙摆扫过了妆台上的铜镜。
霎时间,镜面坠地裂成蛛网,伴着那句“是你自己要喝的!与我无关!”刺在耳畔。
殿外,不少宫女看到了这一幕,却又很快垂眸,仿佛无事发生。
已经习惯被人无视的我倒也没有多失望,只半跪在地上攥着心口,等着痛医平复。
可在殿内只剩烛火噼啪的轻响时,忽然有柔软的帕子轻轻擦过了我的唇角。
偏过头,是宫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小哑巴秀秀。
她跪在我眼前,乌溜溜的眼睛里滚满了泪。
比划的手语是:“你要回家了吗?”
我望着她,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因为在宫里受尽委屈喝的林汀大醉。
拉着这个小哑巴将一切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