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唳鹤顺手揉了把蓬松的小狗脑袋,“是该剪了,明天去。”

隔天说着晴朗无云,其实还是阴沉沉的,太阳不肯全出来,光被云彩筛过一遍,漏下来的既冷又淡,晒多久也不会回暖。

商唳鹤把早餐拿回来,他跪坐在床上,被一口一口喂食。

他有时候会故意洒出来,弄脏晚上要睡的被褥,商唳鹤洁癖这么重,居然忍下来了,没打他,也没骂他。下一回,还允许他坐在床上吃。

被褥遭了殃,被丢出去投洗无数遍,商唳鹤仍然觉得不干净,最后彻底不要了。在这里住了两天,已经换过三次被褥。

温和宜托着下巴想,他发现自己掉发弄脏枕头的话,反应恐怕是一样的。

所以必须要去剪头。

吃完早饭,他仰头,任由男人隔素绢揉搓脸颊,趁被捏的间隙问:“我现在算什么?”

商唳鹤给他擦完,绢子丢进垃圾桶,身子懒洋洋往后仰,躺在温和宜身边,目光毫不避讳地打在温和宜脸上、锁骨上,薄红的唇玩笑似的吐出两个字:“情妇。”

几分嗤笑,几分不屑。他拿这种话来逗弄温和宜,显露出冰层下的恶劣,温和宜反而沦陷得更深了。

商唳鹤从来不这么说他,这个词应当来自那些长舌长辈,本就裹挟着恶意。可商唳鹤承认了,他就不是怀着孕上门要钱的可怜人,而是在风月场里跟意中人春风一度。

绯红色的梦境。善恶混杂,一切都看不清楚。

“哦。”温和宜任他揉扁捏圆,不给反应已经是最大的反抗,“那我要去剪头。”

“说了今天去。”

“要是我出去听见有人骂我,我就不去了。”

“……”

“怎么了,是不是他们真的在骂我。”

小狗有点咄咄逼人。

商唳鹤没说话,给他穿好衣服,用厚围巾和帽子遮住脸,就这么拖出去。

院子里没多少人,偶尔有的几个眼生的亲戚,见到商唳鹤也都低眉耷拉眼,没有搭话的意思。

他被主人拽得有点痛,尤其是胳膊。

“你就站在这,看有没有人会出来骂你。”

商唳鹤没收声,外面的都听见了,互相觑几眼,纷纷回自己屋去。

没有人敢来说。

商唳鹤把他拉去理发店。温大少爷以前都找什么造型师,商唳鹤不清楚,也不管。进了大宅门,一应都要按规矩来,商家的规矩就是狗得听话,否则离挨揍不远。

小时候商承业喜欢养狗,他也想养,但不被允许。他暗自认为长辈偏心,可没多久那条狗就人打死了,因为对商老爷子呲过牙。商承业又哭又闹,但都没用。他这才明白,原来长辈对谁都没有多好。

后来商老爷子又给商承业抱来一只,嘴上说这条好好养,绝对不会再打死,结果没多久秋天到了,狗开始脱毛,它便再一次踩着长辈的诺言,一步步升天去了。

“都剪了吧。”

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坐在全身镜前,理发师问他要什么发型。

柔光灯,音乐,舒缓的香氛。他浸泡在里头,记起上次特意做造型,已经是很久前的事。商唳鹤不喜欢过度打扮,他一直都十分素净,如果争气点,他现在应该挑染再做个夸张的发型,但他没有。

无论对方爱或恨,他都无药可救地付出了全部的心。不想商唳鹤发现他掉发,不想看见一遍遍漂洗的被褥,不想……被嫌弃。

理发师表示惋惜温和宜顶着这张脸,随便做个发型,都能迷倒无数人。更重要的,一看就有钱精致,耳骨和眉骨上还残留着未愈合的孔洞,想必很舍得办卡。

温和宜皱眉,因而显露出几分匪气。除了商唳鹤,他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