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我从备受宠爱的军院小姑娘变成了孤女。

灵堂里,吊唁的人来了又走。

我不哭,也不理人,只是死死盯着爸妈的遗像,对所有试图安慰我的人报以沉默的敌意。

下葬当天秦御赶了回来,他对着我爸妈的遗像,一字一句道。

“以后书音归我管。”

那一刻,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嘶喊。

第6章

“谁要你管!滚开!”

他却仿佛没听见我的尖叫和抗拒,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

从此,他的人生便塞进了一个性格怪异、浑身是刺的孤女。

他笨拙地给我扎歪辫、开家长会,在我夜半思亲泪醒时,抱我哼走调军歌哄睡。

是他用近乎固执的耐心和包容,一点点把我从乖张暴戾的边缘拉回。

他教会我规矩和担当,让我又变回了那个“懂事乖巧”的书音。

直到我考上大学。

那正是他军旅生涯最关键的时刻,需要常年在外驻训、执行任务,对我难免看顾不及。

就是在那段他偶尔缺席的空隙里,我认识了张豪。

他和军区大院里那些我看着长大的、规矩板正的男孩太不一样了。

他没有被条条框框束缚,总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调皮,言语风趣,大胆又热烈。

他像一束截然不同的光,照进了我被规矩包裹了十几年的生活。

当我告诉秦御,我决定放弃京城的一切,跟随张豪去江城发展时。

从来对我连句重话都不曾有的他,第一次对我发了滔天的怒火。

他砸了书房里最心爱的摆件,指着我的手指都在颤抖。

“谢书音!你昏了头了!那个男人底细你清楚吗?我不准!”

那时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歇斯底里地与他对抗,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站在窗台上嘶喊。

“你不让我去,我现在就跳下去!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

我永远忘不了他那一刻的眼神,震惊、难以置信,最终化为近乎绝望的无力。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沙发上无奈道。

“好!好!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你去、你去吧。”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赢”了他,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在他的心上扎了一把刀。

后来,我如愿跟着张豪去了江城,一头扎进辅助他创业的热情里。

我忙着应酬,忙着学习经商,忙着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我和秦御的联系,从每天一通电话,变成每周一次,再到每月寥寥数语。

最终,只剩下节假日程式化的问候。

回忆至此,心痛如绞。

我望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泣不成声。

“爸,妈,我天真地以为那是自由和爱情。却不知道,那只是通往地狱的陷阱。”

秦御滚烫的手紧握着我,驱散了寒冷与我的悔恨。

“错不在你,在那些处心积虑利用你的善良和孤独的人。”

“走吧,这笔账,我带你一起去算。”

7

翌日,秦御将我安顿在一间观察室里。

透过一面单向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审讯室内的一切。

“在这里看着,我给你讨第一笔债。”

说完,他转身走入审讯室。

审讯室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

顾琳蜷坐在椅子上,雨水和泪水早已弄花她的妆容,狼狈不堪。

秦御在她对面坐下,没有穿军装外套,只着一件橄榄绿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