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醉背地里为太子的事不知道心焦上火了多少回,一日清晨宫女给梳头,突而惊呼一声道:“清河公主殿下,您有白发了……”
阿醉往铜镜里一看,十九二十的少女,却是一根白发在鬓边,格外的刺眼。
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思量了一会儿,想起东宫里如雪如霜,怔怔的差点掉下泪来。又一想明德要去了江南,这宫里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万一乾万帝突而兴起了要废皇后怎么办呢?万一太子又惹怒了他父皇可怎么办呢?皇后说她若是不愿当贵妃便可出宫嫁人,但是她真的嫁的掉吗?……
事实上,在明德病重的这段时间里皇帝并没有太过挑剔东宫。然而最近太子做了一件事,让皇帝大为光火。
原因是太后近日咳嗽不断,身体一直不好,太子和太后素来祖孙情深,便找了人在东宫设立香坛为太后祈福。阿醉劝过几次这样留人话柄,但是太子素来就信这个神神叨叨的,于是几次劝了都没听,仍然让人念经祈祷,天天搞得乌烟瘴气。
就在几天前,丁贵妃娘家丁氏一族突而上奏,说太子在东宫命人造“巫蛊之术”,不知意欲何为。皇上登时大怒,命人彻夜检查东宫,果然从香坛下翻出来一个写着乾万帝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
这下可顿时翻了天。巫蛊娃娃上写着乾万帝的生辰八字,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弑父!
太子大呼冤枉,可是乾万帝恼火之极,已经命人把东宫违禁,太子禁足了。
连阿醉都不相信太子会做出这种事,乾万帝想必更不会相信。他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借机废太子而已。
太后是东阳王而非乾万帝生母,乾万帝的母妃在他封太子之后不久就被人下毒害死了。这么多年来乾万帝一直对太后不冷不热,也就太子那个傻帽还看不出来,天天跟太后祖孙天伦你侬我侬的。这一下对乾万帝来说真是再好也不过的机会了,太子妄图弑父,皇后教导不严,两个都可以废掉;要是运气好,把太后整治好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皇后倒台了谁上去?后宫里妃嫔原本就不多,丁昭容娘家背景又硬,自己又年轻得宠。她这样一个年纪最适合生育,要是生个一男半女,可不就上去了吗?
这个春冬,真是风刀霜剑严相逼啊……阿醉盯着铜镜里那根刺眼的白发,手指在桌面边上紧紧的按着,用力到小小的木刺都深深扎进了肉里。
这些事明德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太子挨了骂,不过太子天天挨骂的,他也没放在心上。
这一日天气不错,他喝了药闷得慌,自己一个人出了清帧殿的大门,一路往御花园那边走。这个时间乾万帝都在御书房那里,后宫不会有什么人出来走动,即使有人也不会乱问什么,他一路顺着宫渠到了南门口,忽而见花丛中裙裾一闪,接着便有女子的低声笑语传来。
明德面无表情的返身绕开,却突而听见一个人说:“……皇后……”
那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仔细一想,是那天在静安堂里的丁昭容。
明德看周围没人,俯身在花丛中静静的一站,只听另一个鹅黄宫装的宝林笑道:“我看皇后这次可是大难临头了呢,可惜姐姐到现在还没生个一男半女,否则……”
丁昭容忙一手捂住那个宝林的嘴,笑道:“妹妹说的是什么哟,太子逆行,和皇后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
宝林笑道:“就算不是,看皇上对皇后的那个态度,估计也是迟早就……”
丁昭容神色一动,似是有几分同意一般。
那个宝林又低声道:“何况在宫里搞巫蛊之术,又是个弑父的罪名……太子哪有那么大胆子,说不定就是皇后撺掇教唆……”
丁昭容默然不语,那个宝林把头凑过去,轻轻的道:“姑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