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我听清了,周斯年重复那几个字:「桑旗的遗体。」

那一晚,我去殡仪馆看过桑旗后,突发了一场高烧。

我突然明白,桑旗许多次近乎乞求地、执意地要与我见的一面。

是为了告别。

周斯年告诉我,他是胃癌离世。

我不理解:“他心脏不太好,但胃一直没有问题。”

周斯年同样疑惑:“听说一直有体检。但突然有一天,查出胃部严重病变,已经到了癌变的地步。”

那晚我躺在床上,烧到周身发烫,却又似乎置身冰窖。

意识迷糊里,我做了场梦。

梦到了一间粉色的卧室,一本陈旧的书。

上面手写着,与我相关的字迹:

“桑宁多年积郁成疾,胃病越来越严重,被疾病折磨后半生,走向死亡或消失。”

视线一晃,我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桑旗。

他拿着笔,无数遍试图在“桑宁”两个字上,留下新的笔迹。

直到许久后,“桑旗”二字开始浮现。

而“桑宁”如褪色的水墨,渐渐隐去。

书桌前的人,缓缓抬起头,看向我。

我看到了他惨白如纸的脸,像极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晚风吹动纱帘,合上被改写的书页。

他唇角溢出血,与我笑说:“桑宁,新年快乐。”

“你瘦了很多,记得多吃一点。”

我在梦里目眦欲裂,尖声叫喊。

却无法发出声音。

身体被无形的力道,狠狠推开,推离了那个卧室,推回了无尽的昏睡里。

晚风吹动窗前的纱帘,卷起茶几上的书页。

再似乎吹入了我的脑海里,一点一点,裹挟着卷走许多的东西。

它们从我的脑海里抽离,从我的身体里抽离。

我下意识伸手,想抓住点什么。

再不受控制,陷入昏睡。

34

一场高烧来势汹汹。

我再醒来,已是三天后。

窗外艳阳高照,阳光洒入进来。

我看向光的方向,感觉脑子里有点泛空。

似乎少了点什么,又说不上来。

可能是人大病一场后,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回到了学校,继续上学。

课余兼职,应付生活开销。

留学的第二年,师兄周斯年帮我引荐,让我进了一家外企开始实习。

靠着还算不错的实习工资,我不用再一天做好几份兼职,也攒到了第一份工作经验。

三年留学结束后,我留在了实习的企业,转了正,继续工作。

再三年后,我与周斯年相约,决定回国。

尽管其实对我而言,并没有亲人需要探望。

我八岁那年,爸爸过世,妈妈带着弟弟躲债逃离。

我进了福利院,没有朋友,独自上学过了很多年。

直到如今。

但祖国,总是令人怀念的。

异国他乡待久了,总让人不禁想念故乡。

我回了国内,重新找了工作。

首付买了个很小的房子,也算是安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