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电梯时,耳边似乎都还是呼呼的风声,昏沉到头痛欲裂。
办公室里,桑旗低眸不紧不慢签着文件,他不愿看我。
我也不好催他。
在头昏脑涨里,视线有些模糊地,盯着他不断签字的动作。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我猛地回过神来。
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停下了签字的动作,冷眼看向了我。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如今厌恶我。
所以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周师兄是无辜的外人。你能不能,不要为难他?」
12
桑旗将手上的签字笔,猝然丢到了桌子上。
金属钢笔与桌面的碰撞声,突兀砸在人的心口上。
他冷笑了一声,看向我的眼神,如同无形的利刃:
「周斯年无辜?
「当初爸妈一走,桑家企业有多少单子,差点到了周家手里。
「桑宁,你还在装什么傻?」
我下意识解释:「那是周父想趁火打劫。
「周斯年跟周家早已断了亲子关系,没有他的错。」
桑旗声线里浮起恨意:
「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无辜,暴雪夜给爸妈发短信的你呢?也无辜吗?!」
我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情绪濒临崩溃,几乎是嘶吼出声:
「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
话落时,眼泪不知怎么掉了下来。
滑到唇角,都是咸涩的味道。
我狼狈抬手,胡乱擦了一把。
视线余光里,似乎看到桑旗冷嘲热讽的神情,倏然僵滞住。
我再看向他时,他已经有些别扭地侧开了头,看向了窗外。
我只能再看到他半张侧脸,无法再分辨出,他此刻的情绪。
我缓缓冷静下来。
再到底,只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随你吧。」
我回身,往办公室外走。
身后是桑旗近乎气急败坏的声音:
「真希望当初,爸妈说要把你送走时,我没有阻拦。」
我猝然僵住步子。
无形的痛意,似是在四肢百骸间弥散开。
许多年前,在我最无助的那个夜晚,唯一坚定站在我身前的哥哥。
在多年后的今天,到底也开始后悔,没有早点抛弃我。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很快就要走了。
没关系,他很快就如愿以偿了。
我没再回头,只哑声道:「那就当我被送走了,以后别再见了吧。」
13
身后,有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我没停留,离开了这里。
走出电梯时,外面一场大雨说来就来。
我倒也不打算糟践自己的身体。
哪怕前台对我没有好脸色,还是赖在大堂门口,打算等着雨小一点再走。
我下来不久,桑旗却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