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脑袋摇了摇:“没事,我姐要结婚了,让我下个月回家一趟。”
陈山野收了毛巾,半跪在椅子旁,微仰着头看她:“你和家里关系不好?”
不怪陈山野这么想,阮玫的情绪外露得太明显,而且和她相处的时间里也没见她和家里有过联系,还是今天这个电话,他才知道阮玫有个姐姐。
“嗯,算不上好。”阮玫把事情往轻了说。
“有多不好?”
阮玫侧着头,发梢从胸前晃过,她停顿了一会才回答:“唔……就是你姐姐结婚,伴娘没有找你当,只是例行通知你回家走个过场,免得落亲戚朋友话柄的那种不好。”
心脏抽痛了一下,陈山野想安慰句什么,但阮玫又回过头看窗外,一晃而过的眼神里有陈山野少见的憎恶。
像是自言自语,她轻飘飘说了一句:“不过我也不稀罕当伴娘,一见到那男人我就犯恶心。”
陈山野蹙眉:“男人?什么男人?”
他没得到回应,却见到阮玫右手抠着自己腿上的花瓣,那总能在他背上刮出一道道划痕的指甲,就这么深深嵌进皮肤里。
使那花瓣,如血一样猩红。
他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从藤椅上拉起:“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似乎这时才回过神,阮玫应了声“哦”,走到桌边拿起水杯猛灌了大半杯温水,接过陈山野递来的文胸、衣服、裤子,一件件穿好。
每穿一件,就给自己控制不住泄露出来的情绪盖上一层。
走出房间时,两人在走廊遇见了打扫房间的大婶,阮玫听陈山野用方言和大婶说了几句,大婶笑得开心。
“你跟大婶说了什么呀?”进电梯时阮玫好奇问。
“我麻烦她帮我们换个床单,还有房间其他弄乱的地方也多担待一些。”
阮玫懂了,抿着唇不说话,脸上一阵发烫。
虽然大婶说的是方言,但有一两个词她还是能估摸出意思。
“小两口”,之类的。
Night.35
白天的小城有了别样的生机,车子开上过河大桥时,阮玫从副驾车窗望出去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叠翠,最遠处的那几座被天空呼吸吐出的云雾晕开成水墨画,深的绿,浅的绿。
在正午阳光下覆盖着金绿色鳞片的湍急河水翻滚拍打着河岸,沿河的房子鳞次栉比密密麻麻,最令阮玫感到震撼的是,那些楼房都仅以一根根细长的水泥柱子做地基,撑起肩膀上四五层水泥背壳伫立在河道边,看着令人心惊胆战。
“我昨天查功课看到你们这前些年有过两次洪灾,水都淹到二楼了。”她从挡风玻璃指着对岸河边的护栏:“还有个视频好像从那里拍的,我们脚下这河都涨起来,把护栏都淹了。”
“对,那两次洪灾挺严重。那时我只能看着新闻着急,但他们住的地方是老城区,受灾情况没那么严重,每天也都有跟我报平安。”一转眼车子就过了桥,陈山野打了方向盘往新区开。
“不过前些天广州大雨,我住的那地……就是棠下村不也是淹水淹到半个人高吗?这回轮到我爸每天打电话来问我情况怎么样。”
他说起这些事也依然是云淡风轻:“无论住在哪,住大城市还是小县城,都还是要和老天爷打交道。”
车子后视镜挂了块车挂,大红中国结点缀在上方,红色流苏在半空微晃。
黒木牌子上刻着「出入平安」。
“这车是你父亲的?”车里干净整洁,就是内饰过时了一些,车头还摆了尊小弥勒佛摇头晃脑。
“我以前买的,给我爸开了。”
“诶,你怎么不把车开去广州?做滴滴司机那种,会不会比代驾穩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