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意怀疑自己发烧，烧到精神开始出现错乱。

不然为什么，云城这个小地方会出现程路？

他抬手揉了揉眼，程路已经来到身前。

不是幻觉。

程路脸色很差，眼底青黑，胡子也没有刮干净，下颌角还有道将将结疤的血痕。印象中直挺的背脊也半佝偻，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梁意视线移到散落一地的药盒，指了指，声音飘忽：“那个，你东西掉了。”

程路胸腔喘息剧烈，似乎想说什么，但长时间不和人交流让他短暂的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半晌才从干裂的嗓子中挤出一句：“……不，重要。”

看着看着，梁意忽然觉得头被人猛猛锤了一下，很晕。记忆深处温和谦逊的程路一下子跳了出来，和面前阴郁不振的人很是割裂。

梁意后退了一步。

程路瞬间就想伸手拉住梁意，但克制住不去触碰对方，指节在半空虚虚的抓了几下，苦笑道：“你，别走。我，没有想，打扰你。”

梁意敛眉不语，走到刚刚程路在的地方，地上一堆药品散落，他蹲下一一捡起来拾回袋子里。

盒子上有的写的是看不懂的英文，有的是看不懂的拗口医学名称。程路也蹲在了旁边，接过梁意手上的药盒。

“一些，保健品。”程路低声解释，拾取的过程中手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梁意就盯着程路颤抖的手背，背上青白一片，三四个针孔在一小片反复。青筋暴起，似乎在努力控制。

灰色的石板上落下一滴又一滴的雨水，下雨了。

梁意擦了擦脸没说话，起身时头脑眩晕，差点没站稳。

程路及时支撑住梁意要倒的身体，顺势抱在怀里，稍微一低头就能闻到熟悉的薰衣草香。

死寂的心脏重新跳动，梦里魂牵梦绕抵不过久别重逢。程路抑制着呼吸，压着音量尽力哄着明显状态不对劲的梁意：“我们回医院好不好？你怎么这么烫，怎么，怎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梁意用手抵着程路的胸口，吸了吸鼻子，气息微弱的说：“放开我。”

程路一僵，苦涩的松开梁意。

毛毛雨像羽毛似得轻轻落在脸上，凉凉的，让梁意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他抬着脸问：“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程路回答，他又说：“算了，我不想知道。”

梁意低下头，捣鼓了一阵手机，蹲下把手机放在耳边，等电话那头的人接通。

“……阿英，你能不能来接我。”

阴暗在心里疯狂滋长作祟，程路用力咬着舌根，铁锈味在口腔中愈发浓烈，他才不让自己在梁意面前露出丑陋的姿态。

他半蹲着，看梁意戳手机的指节葱白，半张手掌缩在长袖里，模样更胜以往可爱。心里缓解疼痛的同时，另一种不可言说的痛楚涌了上来。

雨水打在屏幕上，梁意没有感觉的捏着手机一直看。程路左右看了看，把装有药盒的袋子举到梁意头顶，不让其淋湿。

还好今天一次性拿的药很多，足够撑起一片净土。

大概十多分钟，一个高大的男人就跑了过来。

“小七！”

梁意迟滞的抬起头，看见曲英急匆匆的推开程路，蹲下焦急的检查自己。

曲英摸摸梁意的脸，滚烫的额头相抵的温度让他狠狠皱了皱眉头。

“……阿英。”梁意低低开口，小声叫着曲英，伸出手：“抱。”

“你真是。”曲英让梁意两只胳膊搂住脖子，一个巧劲把梁意拖着抱起来，一边往医院急诊里走一边说：“都来医院门口了还傻站着，你个笨蛋二百五……”

声音越来越远，程路停留在原地，目送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