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高悬,拨开稀淡云霞,照得庭院清亮。

原本立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吩咐的高贵公公,此刻听见动静,识趣地孤身回了周亭鹤替他准备的客房。他赶了数月的路程,才在王都和皇帝汇合,熟料,刚刚汇合就又披星戴月地往裹城来。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伤筋动骨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了。

*

一日晨又来。

顾仪一觉醒来,嗓子有些疼。

一侧的萧衍早就醒了,只是侧卧着看她,见她睁眼,还甚为贴心地给她递了几上的茶盏。

顾仪喝过茶,向下一看,自己的小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回去了。

萧衍笑了一声,“朕怕卿卿着凉,先前就替卿卿穿上了。”

顾仪:“多谢……”

门外脚步声响动起来,“陛下,起了?”高贵公公出声问道。

萧衍应了一声,只见几个仆从提了热水进来,其中一个还是这些天伺候过顾仪的那个小丫鬟,不过此时她的面目涨得通红,只顾看地上青砖,根本不敢抬眼看她,放下水盆就飞也似地跑出了门。

昨晚闹得动静好像是有些大,并且此宅院自不比宫中,住得远,隔音好。

顾仪顿时不想出门了。萧衍的心情却显而易见地更好了,慢条斯理地梳洗过后,就拉着她去花厅用早膳。

早膳过后,宅院的主人周亭鹤来请安了。

他的脸色今日看来犹为不好,眼底青黑更是明显,一望便知是昨夜睡得不好的缘故。

顾仪埋低了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侧目瞥了一眼萧衍,见他一脸神清气爽,一派谈笑自若:“周卿此番立了大功,待朕回宫后,定有封赏。”

周亭鹤垂下眼帘,躬身拜道:“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萧衍笑意朗朗,“周卿言重了。”

周亭鹤谢过恩后,脚步虚浮地退出了厅门。

萧衍转眼见顾仪脸拉得老长,挑眉道:“怎么?柔嫔心疼了?”

心疼个屁!

我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鸠占鹊巢也就罢了,顾仪带入了一下周亭鹤,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诛心!

萧狗子百般手段,果然没安好心!

人家好歹也算是救命恩人罢!

萧衍脸上愈暗,扳过顾仪的脸,“不许想他!”

“臣妾没有想他,臣妾想的是你。”大爷!

萧衍冷声道:“若是周亭鹤从此不断了念想,朕往后只能杀了他。”

顾仪急切地拉下他的手,诚诚恳恳道:“周大人家中已在抚州与人议亲了。”

萧衍愣住,“当真?”

顾仪点头,“千真万确。”

此乃周亭鹤身边的仆从告诉她的,虽然不知真假,可她知道是周亭鹤故意说给她听得。

萧衍面色稍霁,假咳一声,端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一口。

此事总算是揭过去了。

顾仪心中尚还惦记着终点线,虽然撇开萧衍不容易,但是她也要勉力一试。

万一她真就十月十五被一道惊雷劈回六月十五呢,难道要让她在萧衍眼前被劈成灰么?又万一,剧情一了白了,她真的死了呢?

顾仪一想到这些,头就痛了。

她竭力露出个微笑,“自来了裹城以后,臣妾还未出门去逛过,既然要呆上几日,臣妾想去城中逛逛。天气冷了,置办些新装亦可。”

萧衍搁下茶盏,“好啊。”

顾仪起身,萧衍却也跟着站了起来,“朕也去。”

顾仪回房更衣,又披了一件山吹色的厚斗篷,戴上一顶黑纱帷帽。

等到收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