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木尔侧目冷笑了一声。
顾仪估算着时间,等了约莫大半刻,开口又说:“我欲小解,你给我松松绑罢。”
哈木尔不耐地望向她,脸拉得老长,走了过来,轻松了松她手上的绳索,“速去速回,若是想跑,你这一双腿也在这草原上跑不远,兴许还能遇见狼群。”这威胁,顾仪都听习惯了。
她乖觉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数十步开外的草丛里,顾仪解开了裙上的腰带,将藏着的红宝簪头摸了出来,她使出浑身力气,终于把簪头上的鲜红若血的剂母珠给掰了下来,复又系回腰带,把剂母珠塞了左手中衣的窄袖之中。
回到火堆旁时,哈木尔抬头看了她一眼,顾仪径自走到他身前,任由他将她的双手,用绳索再捆缚住。哈木尔随即自顾自地啃起了兔肉。
顾仪坐回了一旁的草地上,眼巴巴地望向挂在马鞍上的水袋。
见她目光,哈木尔面露不悦,吩咐她道:“去把水袋给我取来。”
顾仪可怜兮兮道:“我也渴了。”
哈木尔嗤笑一声,“去取来!”
顾仪起身而去,走到马前双手捧过水袋后,先回头飞快地瞧了瞧哈木尔,费劲地径自扭开水袋,背对着哈木尔咕噜喝了两口。
哈木尔见状,冷斥道:“喝够了么?”
顾仪点点头,合拢银盖前,伸出两指将袖中藏着的剂母珠麻利地拨弄进了水袋。
扑通一声水响,吓得顾仪手中一颤,她当即又晃了晃水袋,水声叮咚再起。
顾仪走向哈木尔,皱眉说:“水已剩得不多了。”
哈木尔接过却不喝。
顾仪心中既焦急又忐忑,这剂母珠虽溶于水,但她并不知道是需要多少时间,若是剂量不够,人会不会昏迷,若是剂量太大,她是不是就把哈木尔毒死了?
哈木尔扭头仔细端详她的面目,顾仪脸上挂起了一抹假笑。
“你不怕此去王都,有去无回?”哈木尔问道。
丹鞑大君性格暴虐,更是色中饿鬼,其余诸子也不遑多让。
顾仪虽不知道哈木尔究竟效忠于谁,但王都就是个滚烫的火坑,她绝对不能去。
“自然害怕,你若是好心,就放我走罢。我定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行踪!”
哈木尔讥讽道:“痴人说梦!”
顾仪闭嘴不言,见哈木尔用手中银刀拨了拨火堆中的木块,几星火焰腾空而起,又突地熄灭。
顾仪顿了少顷,才问:“你是大舅舅还是小舅舅?”
哈木尔一顿,一双暗褐色的双目瞪向顾仪,若寒星骤暗,厉声道:“我没有这样的外甥!”
顾仪缩了缩脖子,不怕死地望着他又道:“那你的妹妹呢?你难道曾经也没有妹妹么?”
“闭嘴!”哈木尔双颊因恼怒而微微抽搐,面色被火光一晃,更是通红。
他说罢,泄愤似得扭开了水袋,仰头喝了几口,又将空扁的水袋扔到了脚旁,可心中犹不解恨,怒目而视,“你是何人?我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他大笑了两声,语含嘲弄,“你以为萧衍把鹰香珠子留给你就是看重你么?可这几分看重也不过如此!若是真的看重,为何他独独救了赵妃,却撇下了你。你可知即便有鹰香珠子,驯养的鹰目力再好,也只能寻人不能救人,哪怕到头来寻到的是个死人!”
顾仪脸上一白。
这些天来一直避而不谈之事,就这么直白地被哈木尔说破了。她知道女主肯定没有死,不然她也就早该随之原地重刷了,但她因昏迷之故,并不清楚,为何哈木尔只捉了她一人往王都而去。她既不敢知道,也不愿知道,因而没有迟迟没有问过。
哈木尔瞥见顾仪神色骤变,心中涌起了一丝报复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