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虽是帝王,可在他出生之时,只是囚于丹鞑的俘虏,萧衍的出生也是罪过。
即便塔珠最终带上他奔袭千里而逃,可这逃奴之印却再也不能抹去了。
塔珠既死,若不平丹鞑,萧衍的心魔难以抹去。
顾仪暗暗叹息,收回了手,才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终于睡着了。
卯时不到,萧衍从梦中骤然惊醒。
他扭头去看顾仪,见她的额头贴着他的肩膀,睡得很沉。
他便没有动。
刚才,他仿佛梦到了顾仪,梦境旖旎,依稀是河洛殿寝殿的这一方木榻。
他梦中之人,虽不见面目,可他却觉得就是顾仪,只是她的小腿上有一道极深的刀疤,红褐皮肉相交,模样甚为狰狞。
顾仪的腿上没有这道疤。
身旁的顾仪动了动,犹在安睡,却翻过了身去。
明明知道没有,萧衍依旧鬼使神差般地掀开了丝被一脚,见到她一双光/裸的小腿,白玉无瑕。
第94章 第 94 章
蒹葭殿彻夜未眠,直到天边旭日映红了朝霞,太医院的胡院判才终于提着药箱从蒹葭殿走了出来。
他浑身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只扯出了怀中的白帕子,抹了抹额头和后脖子上的汗珠。
赵妃肩上伤口溃烂,流血不止,如今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可是他仍旧摸不准出血的缘由。
外敷内服的药渣,他都仔仔细细验过,没有问题,是中规中矩的方子,止血凝肌,不该有错。
但是,赵妃娘娘受伤都是数月之前的事情了,刀口略深可不凶险,按理说早该痊愈了。可这样拖着一直不好,若说其中没有玄虚,他都不信。
可这宫里头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胡院判不敢就这么回太医院,想了又想,先派了一个药童,去前殿寻高贵公公,打听打听今天能不能面圣。
胡院判走后,蒹葭殿内便安静了下来。
赵婉生生痛了一夜,服了一剂安睡的药汁,才浑浑噩噩地半睡了过去。
素雪轻轻掀开榻前的纱帘,瞧了她一眼,复又放下纱帘。
寝殿内的小几上摆着一盏松竹梅花纹青瓷香炉,香灰落尽,一点热气都没有。
素雪将香炉捧了起来,又回身看了一眼床榻,才抽出腰间的丝帕,将香炉之中的余灰抖落,包裹在丝帕之中,塞回了腰间香囊。
她自去又取了立柜之上新的香来,用烛台点燃之后,放入了香炉,青蓝火星闪动了两下,一股沉郁的竹香自炉内飘散而出。
巳时正。
萧衍下朝后,于天禄阁中见了胡院判。
胡院判整肃仪容,叩拜道:“问陛下安。”
“胡院判来此,是为蒹葭殿一事?”
“正是。”胡院判稳了心神,“昨夜赵妃娘娘肩伤出血,虽已止住,可娘娘伤口久久不愈,常此以往,必会因失血过多,伤及根本。”胡院判再拜道,“微臣无能,竟看不出是何缘故。”
他打定了主意,务要面圣先行禀报此事,才不至于最后大祸临头。这赵妃娘娘如今在宫里头,可是矜贵得很,胡院判内心很是着急,唯恐一个不慎,就无端受了牵连。
前头徐院判到底是怎么离开太医院,他至今都不清楚,料想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耳边只听皇帝开口徐徐道:“昨夜辛苦院判了,此事朕已知晓。”他停顿了一息,“不过院判务必保住赵妃性命,其余诸事,朕自会细察。”
胡院判吃了半颗定心丸,“微臣定当竭力。”
待胡院判走后,萧衍翻出了三司送来的卷宗,卷上将赵九供词记录在案,可仅凭赵九一人之言,难以翻案。此事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