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竖瞳缓缓扩散,好似冰原皲裂的冰山,裂纹深邃幽秘,吞噬人魂。

这个失败了就下一个。

成为少年曾在梦里呼唤的那人,魂牵梦绕的爱人。

喜欢温柔的、知分寸与进退的、姓沈、未婚夫……

他望着阮清姝逃走的方向,眼睛自始至终都未闭上。

躺在地上的尸体迅速化黑,消散好似蘑菇成熟老去后化作的腐朽污水,转眼消散。

贪婪灵魂追逐虚弱的月亮,潮湿的心脏残破不堪,堕欲黏腻,野心勃勃。

“逃吧,你摆脱不了我。”

……

阮清姝快没有力气了。

冷雨宛如千万根冰针,密密麻麻,源源不断地插入少年白皙细嫩的肌肤,寒意渗入骨髓。

深山幽林,滑坡烂泥……

少年像是只被人抛弃在深山的柔弱爱宠,承受不住外面世界的摧残,再这般下去,他似乎就该葬身于此。

但他不后悔。

他打从骨子里地畏惧反感着那个囚笼。

阮清姝咬着嘴唇,冰冷颤抖的手指掐着自己手臂上的嫩肉,尽量保持神智。

他不认识路,全凭着直觉和一腔孤勇进入这冷雨世界,被恶劣的天气打击地快昏倒在地。

他没有穿鞋,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家居服。

毫无防护,好似一支随时都能被击倒折断在地的娇弱小白花,暴雨如注,蕊瓣荏弱。

终于,在阮清姝眼前发昏,僵硬身体快失去动力之际,他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有人!

到有人的地方了!

阮清姝眼眶通红,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朝声源寻去。

可雨幕厚重,声音的传播被扰乱削弱,阮清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了许久,都没找到人。

就在少年快要绝望时,模糊的视线突然看到了一条反光带马路围栏的反光带。

找,找到路了!

有路就意味着有人。

阮清姝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恐惧与委屈,喉咙噎的生疼,小声啜泣了起来。

他翻进了盘山公路,路面冰冷,沥青跟山林地面的粗粝程度不相上下,都很硌脚。

阮清姝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手臂,僵硬地小步挪动,在雨幕中,像是一具会活动尸体。

饥饿与寒冷侵蚀了少年的理智,意识终于到了临界点,视野昏黑,耳鸣尖锐。

在昏倒过去的前一秒,阮清姝看到前方山路拐角爬上了一辆车,灯光与鸣笛声划破雨幕

那么刺耳,那么鲜明。

……

接下来的记忆都变得极为混沌。

他的脑子像是一锅被人加水反复熬煮的粥,混乱到了极点,大脑发烫。

他最初是很冷的,几乎要就此失去呼吸。但一股热源将苍白濒死的少年紧紧抱住。

畏寒又娇弱的少年感觉到暖意,哆哆嗦嗦地伸出虚弱的手指,紧紧揪住了对方的衣物,睫羽颤动。

若是他此刻还有力气的话,定会更加努力地钻入对方的胸膛,像只缺爱的小猫崽般紧贴着对方的脖颈,拼命汲取这令他心安的暖意。

暴雨,深夜,一个浑身湿透,只穿了一件偏长的上衣的少年。

苍白柔弱,漂亮的好似妖怪的少年。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似疑问,又好似含着微哂意味的喃喃自语。

这其中包含的感情太过浓烈,此刻的阮清姝根本就无法判断。

车内空调的温度被调到了最高,苍白孱弱的少年却依旧在颤抖,指尖如玉石般剔透冰冷。

少年紧闭着眼睫,吐息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