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里又堆积了一小片珍珠。

他好想安慰塞壬。

少年很会安慰人，他最会哄爱哭的人了……

一个拥抱、一个吻、哪怕是一声「别哭」……

但他连说话都做不到！

阮清姝声音沙哑，他问：“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少年问出这句话时，996卡机了许久，不知如何回答。

答案是必然。

但它看着少年泪眼朦胧的苍白小脸，只瓮声瓮气地道：【不会疼的，别害怕。】

“我不怕疼，我真的……”

说着，少年倏地啜泣，突然崩溃！

未说出的几个字全化作了压抑的哭腔。

阮清姝的心脏快炸了！

他无助到了极点，急促地呼吸在肺里挤压，手脚发麻，大脑空白……

少年哭着，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真的不怕疼、我不想分开、说好要结婚的……

“我不想食言。”

少年呢喃着，沙哑的声音越来越低。

【让他休息一会儿，他的情绪太不稳定了。】

996听到中央系统的命令，瞬间回神！

它连忙答应，立即执行。

阮清姝感觉自己好像一台被强制关机的电脑，停止了运转，陷入昏迷。

996忧心道：【他很留恋，上一个位面也是。能否申请修改治疗方式？】

【这次位面结束后会向主人反馈，请耐心等待。】

【收到。】

……

察觉到怀中少年的异常，塞壬如坠冰窟，周身的气场好似一片无形的漆黑漩涡，能将一切靠近的生物无情吞噬入黑暗，万劫不复！

也是在这一瞬，深海之渊发出了无数凄厉可怖的嘶吼与哀嚎。

没一会儿，人鱼小心翼翼抱着少年，游到了深海之渊最中心的位置。

男人面容俊美苍白，好似雪白大理石雕成的完美雕塑，没有白的一丝生气。

他抱着失去意识的少年，一起坐在唯一一块儿干净的空地。

冷白的指尖轻抚过少年的面颊，他仰起头，脖颈修长，眼神悲哀又希冀地望着头顶晃动的湛蓝，好似他才是被献祭的猎物。

人鱼沉声喃喃：“活着，是海洋对你们的恩赐，是我对你的宽容与纵容……”

银蓝色的妖冶竖瞳微暗，眸低有残忍的腥红一闪而过。

男人嗓音沉冷，清悦微哑，“现在，也轮到你们报答大海的养育之恩了。”

言罢，他低头，金发垂落，男人眷恋亲昵地搂住呼吸微弱的少年，眉目深情，缱绻柔肠。

少年沉沉睡着，二人相依相偎，画面一时看起来尤为温馨动人。

可视线往外，以二人为中心，周围奇形怪状的海怪尸体被密密麻麻地摆了一地，姿态诡异，碎骨烂肉。

黑红的血顺着水流飘散涌动，整片水域可怖腥红，令无数游鱼奔走逃窜！

“很快就会好了，”

塞壬轻吻着少年乌黑的鬓发，也不知是在安慰这个昏迷的人儿还是安慰自己。

他说：“姝姝只是受了些小伤，海神会治愈一切的。”

淡金色的长睫直垂，晦暗眸色被遮掩。人鱼言辞凿凿，语气郑重却又似带了些哄。

他太过自然笃定，温和的表皮下藏的是偏执又暴戾的极恶之欲。

海洋，生养我的神明啊……

塞壬死死闭上眼，秾色眼尾涌出了大颗泪水。

他诚心恳求，卑微祈祷

尊敬的海神……请保佑我的妻子，平安健康，无病无灾。

海域在这一刻，发生了奇特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