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都忘不了老人当时的表情,很复杂,有震惊,还有心疼,最后是无奈地叹口气,摆摆手,说,罢了。

吊瓶快打完时,阮阮按铃叫护士来,声音放得很轻了,还是惊醒了阮荣升。

“外公……”她微微低头,讷讷不知说什么好。

老爷子靠坐在床头,一脸倦色地摆摆手:“你什么都别说了,这桩婚事,就当没有过。”

“外公!”

她腾地站起来,意识到这是病房,又压低语调,“您答应过我的!”

阮荣升冷声说:“出尔反尔的人是我吗?”

阮阮沉默了会,才低低地说:“也许……也许……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阮荣升哼道:“你自己都说得这么没底气。”

“我知道,今天我们给您丢了脸。

外公,对不起。

可是,”她抬头望着阮荣升,神色坚定:“我跟他的婚事,不能取消!”

闹出这种事,令他成为笑话,他是很愤怒。

可是,他更心疼外孙女。

一个在婚礼上消失的男人,这么没有责任心,是不会带给她幸福的。

她是他一手带大的,五岁那年,她父母因空难双双去世,他接她到阮家生活。

她乖巧,懂事,从来不用他操心。

他很疼她,把对女儿的那份爱,全部转移到了她身上。

像他们这种家庭,商业联姻是常有的事,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让阮阮嫁入豪门,卷入争斗。

他希望她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可她说,嫁给那个人,是她的心愿。

那是二十二年来,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提要求。

她那么坚定,他不忍拒绝。

可如今,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同意这门婚事。

但这些,他不想解释给阮阮听,见她固执的神色,估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

阮荣升摆摆手,板着脸:“好了,什么都别说了。

你今晚就回学校去,处理毕业的事。

其他的,都交给我。”

“外公……”

“砰”的一声,门外忽然响起了骚动,似乎是有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接着,顾恒止愤怒的声音传来:“傅西洲,你还真敢出现啊你!”

阮阮一僵。

下一秒,她连脚伤都顾不得了,趔趄着跑出去。

她终于见到他。

傅西洲被顾恒止一拳打倒在地,他擦着嘴角的血迹,慢慢站起来。

他还穿着那套黑色的礼服,衣服上起了些微的皱褶,肩膀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淡淡的印记。

不知道为什么,她跑出去第一眼,竟是那么仔细地看他的衣服。

然后视线才慢慢转移到他脸上,他也正望向她,冷峻的脸,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似乎从来都无法从他冷冷淡淡的神色里,窥视出他的心情。

顾恒止不解气,已再次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

“哥哥!”

阮阮大喊。

顾恒止顿了顿,放开傅西洲,转身就将阮阮迅速推进病房里:“你别出来!”

他将门关上,对始终站在一旁静观的阮荣升的秘书说,“李秘书,麻烦你把门拉住,别让那傻丫头出来!”

“顾恒止!”

她生气了,只有在生气的时候,她才会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

门外又是一阵响动。

顾恒止拳头带风,毫不手软。

傅西洲始终都没有还手,任他发泄,他踉跄着又倒在地上,脸颊阵阵痛意,嘴角的血迹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