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宁忙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要叫医生来吗?”

傅云深摇头:“不用了,睡会就好了。”

姜淑宁想说,明明刚受伤痊愈,还车马劳顿跑去北方。

但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

自己与儿子最近的关系还算融洽,不能提及那个女人,否则又要闹翻了。

反正他答应过她,不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至于偶尔的走神,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你跟他强硬,他会比你更强硬。

但只要你示弱一点,他也会顾念母子亲情。

最后她说:“那好好休息,晚点儿叫你吃饭。”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满脸疲惫。

昨天与今天,完全迥异的两个世界。

一个是简单、纯粹、朴实、温暖的人间烟火,有欢笑、关怀、挂念,有日落星光月色,而一个却是现实、冰冷、算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包裹其中的那一些亲情,也因为母亲的专制与逼迫,变得负重。

他想起昨晚,在哈尔滨的酒店里,他对她说的那番话。

“朱旧,虽然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可其实你并不了解全部的我。

你看到的我,只是一个侧面,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在另一个你不曾接触的世界里,人人都说我冷酷、心狠手辣,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他表达得很清楚了,他这样一个人,不值得她这样死心塌地。

谁知道她却不以为然,她说:“什么是好人?

什么是坏人?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在亲人、朋友、同事面前,在陌生人面前,每一面,其实都是不同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好人,反之亦然。

就好比,小女孩蒙蒙的父亲,他举刀行凶,你就说他是个坏人吗?

也许对我来讲确实是的,可对蒙蒙来说,那是出于爱。

每个人心中,因为立场与所处的位置,有热,也有冷,有爱,也有怨与恨。

这才是真实的人性。”

“云深,既然你都说了,那是我不曾参与也不了解的世界,那我就不用去管那么多。

我只知道,在我所见的世界里,在我心中,你是那个好人,值得我去爱。

这就够了。”

“我难过的是,你始终这么固执。”

她无力的叹息声仿佛还响在耳畔。

不能想,想起就难过。

他睁开眼,又拿起茶几上母亲留下来的资料。

对,这才是他的世界。

不喜欢,却必须面对的世界。

立秋的那天,朱旧接到一通电话,等到了这么久,当心愿终于如愿以偿时,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一连问了三遍“真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的眼泪“唰”地就跑了出来。

然后,从住院部大厅到三楼病房,一路有人看见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边快跑一边流泪,然而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奶奶……”她哽咽着抱着奶奶时,老太太吓了一大跳,不停问她发生了什么。

“奶奶,奶奶,奶奶,你可以做手术了!找到合适的肝源了!”

“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

奶奶帮她擦拭眼泪。

“我高兴啊!”

她又笑又哭的,眼泪糊了一脸。

她真的没有想到,当初自己与季司朗的举手之劳,竟然会得到这么厚重的回报。

她给那位老先生打电话,提出当面道谢,可老先生拒绝了,他说:“朱医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