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正视自己的痛苦、缺陷,去面对与接纳,自己走出那个泥潭,才能抬头看见辽阔世界里的阳光与星辰。
如果不是他说愿意接受假肢,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她是不会把网球拍还给他的。
朱旧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她伸出手,嘴角微微上扬:“我叫朱旧,看朱成碧的朱,新旧的旧。
傅云深,很高兴与你重逢。”
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很高兴,他终于肯正视自己的痛苦、缺陷、苦难,并且试着去慢慢接纳它。
傅云深也凝视着她,心里万千思绪,都化作一句感激。
在残酷的命运前,感激上天,对他尚且留有一丝恩赐,让他遇见了她。
她如照射进黑暗谷底里的那一缕阳光,也如寒冬里温暖的壁炉。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地,紧紧地,将她的手指整个都握在手心,轻声说:“我叫傅云深,太傅的傅,云深不知处的云深。”
他微微一笑,“朱旧,我也很高兴、很高兴,与你重逢。”
第七章 满汉全席在前,不及你心间羹汤一碗
爱不是做数学物理题,不用那么多公式,爱是本能。
爱一个人,想对他好,想跟他在一起,分享所有的欢喜,也分担一切哀愁。
朱旧站在医院康复室外,看着傅云深在康复师的指导下慢慢地挪动步伐,当他终于能独立地如常人那般迈出脚步时,她眼睛里忽然涌起泪意,双手掩住面孔。
两个月了,他终于做到了。
两个月前,傅云深入住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骨科专家、假肢技师、物理治疗师、康复工程师等立即组成了康复医疗小组,为他制定了详细的康复计划。
然而在详细检查后,他的状态却并不理想,因为他之前拒绝安装假肢,拖延了这么久,失去了安装假肢的最佳时机。
这段时间里,在比别的病人更难的康复过程里,她知道他过得多么辛苦。
有个深夜,他独自一人偷偷地跑到康复室来,结果狠狠摔倒。
还是路过的护士发现了,将睡着了的朱旧叫醒来。
她跑到他身边,看见他脸色惨白,神情很痛苦,一头一脸的汗,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自己无法站起来。
他看起来很沮丧,靠墙而坐,垂着头,双手掩面。
“你就当是幼儿学步。”
她说。
“我两岁多的时候才学会走路。”
“这么晚?”
他抬头看她。
“是真的,我奶奶曾经还担心我患了什么病,检查了好多个医院,都说没有问题。”
她笑笑,“其实就是太笨了。”
“你念书这么厉害,我以为你是小天才。”
“什么天才啊,在念书这件事情上,我吃了很多苦头。
我从懂事起,目标就是我父母的母校海德堡大学医学院。”
“志向远大。”
“我必须考上国内一所很好的大学,才有资格申请这边的学校。
所以我中学时代几乎没有课外活动,所有的时间都在念书,是不是很无趣?”
“哦,原来你是书呆子。”
他看她一眼,真难得,竟然没把自己念成那种高度近视佩戴厚瓶底眼镜的小书呆。
“还要学德语,小语种的培训班学费特别贵,我哪里舍得让奶奶花钱,我去了一个月,入了门,之后就自学。”
“德语并不难。”
他语言天赋很好。
她叫道:“不难?
我为它受尽折磨!”
她又说:“我高考的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