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慢慢地离开了病房。
他多么想为她留住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不管用什么办法。
可他深刻地明白,在噩梦般的疾病面前,人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哧”
疾驰的车子忽然停了下来,闭眼休息的朱旧睁开眼,窗外依旧是沿海公路,不远处是午后阳光下蔚蓝的海域。
她惊讶地看着季司朗。
季司朗回望着她,再次说:“我们还是别去了,我会同家里解释清楚的,你并不需要出面。”
她瞪他:“别罗嗦了,开车。”
不用想,她也知道他会怎么同家里解释,一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他自己身上。
季家那种家庭,最重声誉与脸面,他们婚礼的请柬早已派发出去,忽然取消,无疑会成为一桩笑话。
他无奈地发动引擎,其实早知道一旦她决定好的事情,是很难轻易被说服的。
“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母亲看起来斯文,但发起脾气来,挺吓人的。”
“我没关系的。”
她摇摇头,“我奶奶说过,做事情应该有始有终,也应该承担必须的责任。”
季司朗说:“我真想见见你奶奶。”
“等你以后有机会回国,我介绍你们认识。”
她心里一酸,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她与季司朗的这桩婚事,在她心里,只是对好朋友的帮忙,她也就没有告诉奶奶,否则奶奶再尊重她,也一定会反对的。
“Mint,把奶奶接到旧金山来治疗,如何?
这边医院的医疗水平更好,你也没有必要离职,太可惜了。”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会亲自担任奶奶的主治医生。”
他的言下之意朱旧明白,他们任职的加州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在美国乃至全世界,都是名列前茅的。
三年前,她进入那里的医学院攻读博士,后来在季司朗的介绍下,进入医院工作,机遇难得,也很珍贵。
可是,她知道奶奶的,她是不会离开自己生活一辈子的故乡的。
如季司朗所料,当季母听说婚礼要取消时,向来淡然的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连问了三句,你说什么?
然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茶杯震在桌子上,茶水洒了一桌。
最后季母将季司朗轰了出去,留下朱旧在屋子里。
季司朗站在门外,侧耳努力想要听清楚里面的对话,如果母亲发怒,他准备随时闯进去将朱旧救出来。
可里面似乎很平静,没有传出怒喝声。
很快,门被打开,季母脸色铁青的走出来,看都没看儿子一眼,走了。
“我母亲说什么了?
骂你了?”
回去的车上,季司朗再三问道。
朱旧说:“没有。
好了,别问了,就算骂我几句,也是应该的。”
是真的没有骂她,只是说出的话却比痛骂她还让人难受。
季母在平复了怒气之后,又恢复了向来优雅、高贵的姿态,只是神色很冷,就像她第一次以季司朗女朋友身份见她时一样。
她只对她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小门小户长大没有父母教的女孩子,果然欠缺教养。
第二句是,我本来也不很同意你们的婚事,既然如此,朱小姐,请你离司朗远一点。
以后,永远别再踏入季家。
“Mint,对不起。”
季司朗轻声说。
“哎,说什么呢!你这是勾起我的内疚啊,季司朗。
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你说。”
这个男人啊,永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