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廷攥着听筒的手骤然收紧,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沙哑的:

“对不起,打错了。”

他不能再让林雪歆逃走。

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了。

14

另一边。

林雪歆握着被突然挂断的听筒,眉头微蹙。

刚刚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很是耳熟,会是顾承廷吗?

她很快摇头失笑。

这些年每次打电话回家,顾承廷都得做很久的心理建设,每回都磨蹭到快挂电话才过来。

林家的电话号码,他不可能知道的。

放下电话,林母掀着门帘走进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

“歆歆,晚上早点回来,家里来客人。”

看着母亲眼里藏不住的笑意,林雪歆就明白了又是相亲。

得知她和顾的结婚证是假的,林父林母暴跳如雷。

林父更是当场就想打电话到机械厂要个说法,好说歹说,终于被她劝了下来。

那三年就当是真心错付,她不想再和顾承廷扯上一点关系。

可这个年代,人们把作风问题看得尤为重要。

就算是被男人哄骗,未婚女子和人同居的名声一旦传出去,连带着父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再三权衡之后,林父林母终究是心疼她,只好变着法儿给她安排相亲。

“知道了。”

林雪歆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溜得比谁都快,“我先去学校上课了。”

登岛时父亲说学校缺自然老师,让她先顶上。

等招到了合适的老师人选,再把她调去军区后勤办公室。

林雪歆倒是乐意,她本就喜欢孩子。

只是以前顾承廷总说没房不好给孩子上户口,才把生孩子的念头压了下去。

林雪歆抱着课本来到教室。

说是教室,其实一间间简陋的泥瓦房,窗棂糊着层薄纸,被海风刮得簌簌响。

黑板是用墨汁刷过的木板,边缘已经有了裂缝,课桌椅是岛上渔民们一点点凑出来的,高低不一,却被擦得锃亮。

海岛刚遭遇过台风,这已经算条件不错了。

“林老师,今天学什么呀?”坐在第一排,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脸问道。

林雪歆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标本夹:

“今天我们不在教室上课,带你们去海边认识动植物。”

教室里顿时一片欢呼。

小孩子天性 爱玩,一来到海边就开始赤着脚追着浪花跑。

林雪歆好不容易将他们聚在一起,指着附在岩壁上的牡蛎:“同学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牡蛎!”

一个穿着短袖的男孩回答道,“老师,这些我们都认识。”

林雪歆笑笑:

“你们都认识它叫牡蛎,但你们知道它的滤食原理吗?”

孩子们纷纷摇头。

她正要开口,突然,远处传来汽笛声,一艘白色的军船正缓缓靠岸。

跳板搭稳后,率先走下来一排穿着挺括军装的军人,军帽下的脸庞坚韧刚毅,肩章在阳光下闪着银辉。

听林父说,今天会来一批来帮助海岛灾后重建的军队。

林雪歆立刻站直身体,对着孩子们轻声说:

“大家一起敬礼。”

话音刚落,一只只小手齐刷刷举过头顶,稚嫩的童声大喊着“敬礼”格外响亮。

军人队伍里有人笑着回礼,脚步不停向前走去。

直到队伍末尾,那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林雪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