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涌起无尽的嘲讽。

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个事事为我着想,宁可自己病死也不拖累我的程译川。

他掐着我心软爱他的弱点,算计着、哄骗着,把我推上那条绝路。

也就是在这一天,我为了凑够那笔巨额手术费,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运转着的机器里。

被人救起来的时候,我浑身是血,半边身体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

可我却恍若不觉,只紧紧抱着程译川,声音发着抖:

“译川,我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等拿到了钱,我们就去做手术,你一定要好好的......”

那时的我疼得意识模糊,竟然把程译川眼底的遗憾,错看成了心疼。

所以,他其实是遗憾我怎么没有当场死在机器里的吧?

第2章

遗憾明明只差一步不仅能拿到钱,还能彻底摆脱我,却没想到我命大,被救了起来。

更没想到,断了一条腿的我,从此成了他无法摆脱的累赘。

程译川看着我脸色发白的模样,垂了垂眼,哑声继续给我施压:

“荔言,我明天就去递交离婚申请书。”

“以后你好好生活,就让我在剩下的日子里,自生自灭吧。”

思绪回笼,我扯了扯唇角,直直看着他道:

“好,明天我在厂长办公室等你。”

“我们离婚。”

2

程译川脸上满是错愕,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你说什么?”

似乎是没想到,爱他如命的我会点头同意。

我定定看着他染上怒意的眼睛,里面,倒映出我此刻神色漠然的模样。

年轻、健康,身体完好无缺。

不再被困在狭窄的两室一厅里,忍受着日复一日的幻肢痛,苟延残喘着。

正常地站着真好啊,不用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窥探着窗外的阳光。

其实前世最后活着的那三年,我就再也没见到过程译川了。

他把我丢在漆黑的旧楼里,除了三天两头给我送一顿饭的护工,我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人。

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我只能缩在轮椅上,大口大口地灌着自来水。

程译川知道护工虐待我后,也只是冷冷地说了句:

“饿两顿而已,死不了人。”

“一个没用的残废而已,养她这么多年我已经仁至义尽,难道我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孤零零地蜷缩在断水断电的楼上,求死不得。

直到苏念清回国那天晚上,喝醉了的程译川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他一边流着让我恶心的眼泪,一边决绝又残忍地,把能导致心脏骤停的药物,注射进了我体内。

为的,是我名下那套即将拆迁的市中心老破小。

心脏剧烈的疼痛仿佛还残留在胸腔里,随着呼吸,每一下,都是腥涩的疼。

太疼了。

我使劲闭了闭眼,压下眼底汹涌的泪意,声音既轻又坚决:

“我说我成全你,离婚......”

话没说完,斜里突然撞出来一个人,直直将我掀翻在当地。

“哐当”一声,我手里捧着的盒饭砸落下来,饭菜混合着洒了我满身。

我仰头去看,正和苏念清四目相对。

她愤怒得面目扭曲,咬牙切齿地朝我吼道:

“译川哥他现在正是最需要人照顾陪伴的时候,你竟然狠心和他提离婚?”

“周荔言,你还是不是人!”

苏念清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