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煜刚才说了什么话?到底说了什么话?他是产生幻觉了吗?

贺清娩和侯夫人及一众人等恰巧赶到,虽没听到前言,却都听到了贺知煜这句话。

众人霎时惊骇,贺清娩喃喃道:“知煜……”

侯夫人见贺知煜似有疯魔之态,赶忙走上前去,想劝解两句:“知煜你……”却被贺逍伸手拦下了。

贺逍怒极反笑,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什么?”

贺知煜眼中的火焰没有退却半分,一字一顿道:“我说,父亲刚才所说,可是人言?!”

堂中鸦雀无声。

贺逍的脸上满是讽刺:“你竟为了一个女子,为了区区一个小门小户的养女,如此说你的生身父亲?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贺知煜心中闪过孟云芍的笑影,她说,“同他讲讲道理”。

贺知煜看着自己的父亲,失望与悲戚溢于言表:“我妻,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室发妻!她温柔贤惠,懂事知礼,为这个家起早贪黑,辛苦操持。父亲竟能说出让她不入族谱,不葬祖坟的话来!父亲此言,可有丝毫顾念父子之情,可有分厘想到为人之义!所以我问,父亲刚才说的,可是人言?!”说到最后,贺知煜的声音几乎已变成了嘶吼。

贺逍何时受过这种悖逆言语?

他热血上头,亦不退让,高声喊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贺氏一族着想?!你将来再娶高门女子,她如此身份,却在祠堂里,在祖坟里,你不是让继妻看着碍眼吗?!”

贺知煜觉得荒唐至极:“再娶?”

娶谁呢?他这一生,还要再娶谁呢?

天下之大,却再也没有她了。他的幸运,已被上天收走了。

再也不会有了。

贺知煜心如死灰:“父亲放心,我此生都不会再娶了。”

贺逍气得脸已变色,咬牙切齿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悖逆之言!你尚且无子!孟云芍,她算个什么东西?让她在侯府中待了三年,已然是她祖坟冒了青烟,对她宽大了!当初真不应该由着她在府里……”

贺知煜看着贺逍,神色凄凄,打断道:“那父亲为何当年同意和孟氏的婚事?为何在祖母的寿宴上,不能像小叔一样,当场拒绝离去!要不是这场婚事,她本该……本该……”

贺知煜说不出口。

他心里如何不知?她本该早就成婚,同那位光风霁月的江大人一起,过上了琴瑟和鸣的好日子。如今却在这里被岁月磋磨,香消玉殒,最后还要落得个连族谱都不能入的结局。

他怎能忍心如此?

贺逍自然只是为着声名才答应的婚事,但又怎能承认:“贺知煜,你是在质疑你的生身父亲吗?‘君为臣纲,父为子纲’,难道你现在连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你还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吗?!还是我永安侯的儿子吗?!”

贺知煜的脸上划过泪滴,流进了嘴里,冰凉,苦涩。他不正是一直以来,太过于知道这些,才连想给自己的妻子一点点正当的权利,都如此难吗?

他眼神空洞:“只是侯府的世子,不是人吗?”

贺逍气急,扬手便要扇他一个巴掌。

贺知煜眼前又浮起她的倩影。

她笑着说,“那日世子何必挨打,不如直接夺了他的鞭子”……

贺知煜抬手,瞬间制住了永安侯扬起的手腕,似乎比想象中要容易很多。

贺逍惊讶,没想到他竟悖逆至此,想要抽手再打,手腕却被贺知煜死死制住,纹丝不动。

贺知煜想,原来父亲的力气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大,原来他早就比父亲高上许多。

眼眸朦胧中,他看见孟云芍眼神明亮,模仿他的语气,对他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