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千寒的目光终于从灵柩上移开，落在那卷宣纸上。

可指尖触到纸张时，他却有些不敢看，身子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无奈，锦衣卫统领只能念给他听。

“皇后娘娘所中之毒，确是废太后所备。”

“而早在半年前，她就以赏赐为名，将‘三日绝’送进了凤仪宫，还对着皇后娘娘说：让她‘早点解脱，省得碍眼’。”

想到虞漫漫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为她备好了死路时，他呼吸猛地一滞，心头忍不住泛酸。

“可为什么微微把毒药藏了半年才吞下？”

统领顿了顿，眼中带着怜悯。

“娘娘起初并未动那毒药。”

“直到十日前问您取回玉佩后，让人准备了白绫。”

“娘娘想上吊，只是最后……她选了那瓶三日绝。”

“还有，娘娘在那日亲手点燃了小皇子的摇篮布鞋衣衫和您从前送娘娘的一切”

“这是属下从火堆里寻到的……”

顾千寒抬头，看到了虎头布鞋的残片，他记得，那是虞微亲手绣的。

见此，他忍不住苦笑。

原来，她烧了她对自己的所有念想……

他没办法去想象，那时虞微有多痛。

失去孩子，被他漠视。

一切种种，寒凉刺骨。

他的心口阵阵泛痛，统领接下来的话却带出了颤音。

“陛下，属下还查到……”

“朝臣提出的天罚，是废太后暗中唆使的。”

“她知道娘娘服了毒，算准了那日是毒发之期，便想让天下人以为娘娘是抗不住天罚饿死的。”

霎时间，顾千寒猛地攥紧了拳头。

哪怕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血，他也浑然不觉。

而眼前人后面的话，更是让他面临崩溃。

因为。

他让人给虞微送去保命的人参雪莲，全部被虞漫漫替换了。

那两日送进凤仪宫的，一直都是：街边乞丐不屑的馊饭。

而馊饭这两个字落下时。

顾千寒眼前猛地浮现出虞微死前的模样。σσψ

她穿着月白襦裙，脸上化着淡妆，可依旧盖不住脸上的苍白。

她知道他在逼她替虞漫漫受苦。

却还是对他说了声“好。”

他以为，她终于不闹了。

可她只是不在意了，也习惯了。

甚至，早已被毒性折磨得油尽灯枯。

而在想起她失去孩子后，红着眼眶求他送走虞漫漫的模样时，他忍不住哽咽。

终于明白。

她用生命胁迫让她送走虞漫漫的话，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而他，没有珍惜。

“噗”的一声。

一口血猛地从喉间喷出，溅在了洁白的灵幡上。

顾千寒凄然的扶着灵柩缓缓滑坐在地，心痛到剧烈颤抖。

可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明白，虞微是被他和虞漫漫一点点逼死的。

而她最后宁愿去死。

也不愿再做他有名无实的皇后。

9

悔恨涌上心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