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天前得知赏佩佩要给父母二十万现金后,赏磊就一直在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要找赏佩佩说清赏岳林的病情,用以避免她和她男朋友的损失。
这几天,他犹豫过,徘徊过,预演过很多次赏佩佩看到他时会做出的反应,无一例外,都是非常负面的。
原因很简单,他从很小的年纪开始就明白了赏佩佩之所以会被父母送走,都是因为他。计划生育的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一旦生根发芽,被付诸现实,就会产生各种恶果。而这些恶果,全都是有赏佩佩吞下去的。
所以,赏佩佩有各种理由讨厌他,憎恨他。
被讨厌的人没有理由不清楚自己被讨厌着。可是,他却很难说服自己也对赏佩佩同样抱有敌意。他不是赏岳林二代,他更加不是父母的代言人。
即便看上去,他和父母是共同利益体,但如果他有的选,他不会想要出生在这种家庭,承担这种被强制附加与他身份的愧疚。
他不是人偶,他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当父母的想法和他的产生巨大鸿沟时,他只想不顾一切地离开这两个世界上最“宠爱”他的人。
算是惺惺相惜吧,虽然这些笼统缥缈的姐弟情感,是少年单方面产出的。
所以此时此刻,他不在意赏佩佩急于否定的态度,他也假装着自己没有被她眼中的惊恐刺伤,因为从赏佩佩回过头的那一刻,他就从她的反应中确认了:关于二十万的事,赏佩佩并不知情。而她的男朋友,被自己的父母诈骗了。
赏佩佩并没有因为“绝症”而在内心同他们的家庭和解。
陈梦和所想象的大团圆,根本不会合情合理地自然发生。
他决定找上门的选择,做对了。
第0117章 被飓风行动了。
赏磊要说的话不长,并没有耽误到赏佩佩的行程,撑死五分钟,少年就闭上嘴巴重新扣上羽绒服的帽子急匆匆地往来时的侧门跑。
赏佩佩在这五分钟里,给予最频繁的回应,就是三连否定,不可能,不是的,别瞎说。
她不仅不想承认赏磊和她的关系,多重震惊之余也不想压聆听少年要说的话。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等到赏磊真的把话说完轻松走掉时,赏佩佩又像是被他在无形中牵动的磁铁,突然向前半步高声叫住他的名字。
赏磊没可能认错自己的姐姐,就像不管过了多少年,赏佩佩第一眼看到他,就能认出他的脸一样。
血缘对他们来讲好像是种冥冥之中永远割不断的线。
零下二十一度的室外,赏磊缩涩着脖子隔着黑漆漆的灌木丛同灯下的赏佩佩回望,冬日的天极短,天空已经彻底黑了,姐弟俩人一明一暗,只有赏磊可以看到赏佩佩的模样,而赏佩佩的视网膜下只有一个细长模糊的黑影。
今天赏佩佩穿着她衣橱内最贵的一套衣服,格纹羊绒衫和配套的超短迷你裙,大冬天,为了扮漂亮,她只穿了一条半透明的丝袜和膝下长靴,而唯一能够帮助她御寒的物品,就是她第一年工作时,逛日本拍卖网站,图划算买来但多年都没有用武之地的Dior中古皮草。
外套和长靴都是棕色系的,而她的贝雷帽,手套还有从挽袖下露出的内搭都是正红色的。
在经典复古的红棕配色下,赏佩佩看起来是那么富贵有余,连黑棕色的卷发都透着复古意味,像是从九十年代走出来的留洋派。
但就是看不到,赏佩佩眼前仍然能拼凑出赏磊的满身落魄。
他就跟小时候一样瘦,大冬天里不爱穿秋裤,一年四季永远是一双船袜,旧款的羽绒服宽大漏风,窄窄的牛仔裤下露着一对冷到乌青色的脚踝。
只此今日,赶去过节的赏佩佩与急于回到网吧赚钱的赏磊看起来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