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过上了家中美妻守候,府外温香软玉的生活,着实年快活。

但孩子刚生下来不久便被我发现了。

我闯进来大声质问,他却觉得我善妒,指责我没有容人之度。

他一个世子,怎会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呢。

我眼中的失望让他不知如何解释,只觉颜面尽失。

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径直将我关在偏僻小院,数月不曾探望。

就连我身边的小丫鬟哭着去求救,他也视而不见。

他还没有做好面对我的准备。

可没想到,我竟然死了。

我死后,他才发现寒冬腊月,那小院里竟没有炭火,冷得像冰窖。

又因他的冷淡,下人们落井下石欺负我,死前连口热饭都没吃过。

我死时瘦骨嶙峋,他握着我枯瘦如柴的手,痛哭出声,呕出大口鲜血。

9.

从梦中醒来时,萧珏大口喘着粗气。

黄沙灌进喉咙,呛得他撕心裂肺地咳。

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梦,而是上辈子真实发生了的。

总算是知道我为何不要他了。

他艰难地从沙地上起身,泪落不止,指节攥得发白,血珠从掌心沁出。

却没敢再去推我院子里那扇门。

他解下腰间玉佩,又掏出怀里的地契,连同袖中银票一起堆在石阶上。

那些曾以为能锁住人心的富贵,失去了所爱之人后只显得荒唐。

他转身时背影佝偻如朽木,踉跄摇晃着离开了。

那以后,我再没见过萧珏。

那以后,我再没见过萧珏。?

后来听说他寻了一处寺庙出家为僧。

某日一位化缘的僧人递来封信,字迹洇着墨痕。

信上只说前世债需青灯古佛偿,日日诵经为我祈平安。

末了划去半行字,只剩 "罢了" 二字悬在纸尾,像声未出口的叹息。

我与江策成亲时,镇子上所有百姓欢呼喝彩。

次年开春,孩子落地时啼哭响亮,江策笨手笨脚抱着襁褓,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冬夜最寒时,他总在睡前仔细拨亮炭盆,将我的手揣进他温热的衣襟。

"小将军这是要把我宠成废人了。"我捏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嗔怪。

他却笑得眉眼弯弯,往我鬓边呵出一团白气:"我的娘子,合该被人宠着。"

炭火烧得正旺,映着帐上绣的并蒂莲。

我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忽然想起上辈子在冷院里数过的雪。

原来真正的暖,从不是炭火能焐热的。

是有人把心剖出来,给你当炉烧。

我终于如娘亲所愿,这一世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