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找遍天下才凑齐的药材,能治你手臂的旧伤……”
我摇摇头,转身走向等候在官道上的军马。
“傅云舒!”他在我身后嘶吼,
“你要是敢走,我明日就请旨去北境督军!”
我头也不回地翻身上马,“随你。”
马儿长嘶一声,扬蹄欲奔。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宋卿时双膝跪倒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那个精美的布包摔在地上,各色珍贵的药材,滚落一地,沾满了尘土。
“等等!”
他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追了几步,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哀求。
“至少……至少让我派几个侍卫护着你……”
我终于勒住缰绳,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晨光中,
宋卿时跪在地上,满身尘土,发冠歪斜,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
“不必了,王爷。”
说完,我再不回头,双腿一夹马腹,
向着北方的地平线,绝尘而去。
京城官道上,快马疾驰,卷起一路烟尘。
马背上的信使声嘶力竭,
“殿下!”
“傅大小姐有孕,请您速回!”
宋卿时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信使不敢抬头,继续禀报,
“傅老太爷得知此事,雷霆大怒,说若大小姐不愿生下这个孩子,便要将她送去庵堂!请王爷务必回去主持大局!”
傅府。
宋卿时几乎是撞开了傅心萤院子的大门,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她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梳理着一头乌发,神情安然,仿佛外面天塌地陷也与她无关。
这副模样,刺得宋卿时双眼生疼。
“是你?”
他一步步走近,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又干又哑,
“一直都是你?”
傅心萤从铜镜里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象牙梳,慢悠悠地转过身。
“王爷说什么胡话呢,我听不懂。”
“我落水那夜!”
宋卿时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攥住她的肩膀,
“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傅心萤吃痛,秀眉微蹙,用力挣开他的手。
“自然是我。”
她站起身,理了理被他抓皱的衣衫,
“王爷忘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在宋卿时心上。
“撒谎!”
宋卿时双目赤红,一把扯开傅心萤的衣袖。
那截手臂光洁如玉,别说狰狞的伤疤,就连一丝细小的划痕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宋卿时踉跄着后退两步,整个人如坠冰窟,脑中轰然炸响。
前世的记忆碎片,裹挟着血腥气,疯狂涌入。
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他为了护住傅心萤,亲手将另一个单薄的身影推向了刺客的刀锋。
傅云舒倒在血泊里,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