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时倚在药柜旁,目光落在我手臂的疤痕上,眸色渐深。
我冷淡回应,“托王爷的福,没死在傅家柴房。”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触我手臂伤疤,“这伤……怎么来的?”
我猛地抽回手,“与王爷无关。”
宋卿时却像是被定住了。
十年前,冰湖之下,那个救了他的女孩,纤细的手臂被水草割破的位置……
和傅云舒被藏起来的地方,一模一样。
而这些年,傅心萤总是有意无意地用衣袖遮住手臂,他只当是女儿家心思,觉得疤痕丑陋,不愿示人。
原来是这样……
原来,根本不是疤痕丑陋,而是那条手臂上,根本就没有疤!
宋卿时猛地攥紧了拳,眼底瞬间被滔天的悔恨和惊痛吞噬。
他认错人了。
他捧在手心呵护了十年的人,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而真正的恩人,却被他纵容着,差点死在毒打之下。
第二天一早,我桌上就多了一盒莹白如玉的药膏。
“王爷说,此乃西域雪肌膏,祛疤有奇效。”
来传话的小太监头垂得快要埋进胸口。
我瞥了一眼,轻笑出声,随手将那价值千金的药膏抛给了正在洒扫的宫女,
“拿去擦手吧,这天干物燥的,别皴了。”
小宫女吓得差点跪下,我却连眼皮都未曾再抬一下。
午后,御膳房又巴巴地送来一盅血燕。
“王爷吩咐,给傅女医补身子。”
我当着传话太监的面,舀起一勺,慢条斯理地递到廊下鹦鹉的鸟喙边。
宋卿时终于坐不住了,黄昏时分,直接堵在了我回寝殿的路上。
“傅云舒。”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停下脚步,抱臂看着他,像在看一出笑话。
“十年前在冰湖救我的人,是你,对不对?”
他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我,像要在我脸上烧出个洞来。
我挑眉,故作惊讶,
“王爷现在才想起来?我还以为,您要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呢。”
宋卿时身形一晃,突然上前一步将我死死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对不起,云舒,对不起……”
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颈侧。
我却只觉得无比恶心,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狠狠推开。
“一句对不起?”
我笑出了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纵容傅心萤,看着傅家人打断我的腿?就能抵消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拖进柴房,差点被那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当众羞辱?”
宋卿时被我问得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回到华阳宫,长公主正把玩着一盏剔透的琉璃茶盏。
“别被男人那点可笑的愧疚感动。”
她头也未抬,
“宋卿时现在对你百般讨好,不过是发现错把鱼目当珍珠,急着弥补他那点可怜的自尊罢了。”
她抬眼,目光锐利如刀,
“你要的,从来就不是他这点廉价的怜爱。”
我垂下眼睑,遮住里面翻涌的恨意,“我要他,痛我所痛。”
春猎当日,万马奔腾。
我故意脱离人群,骑着马一步步靠近悬崖。
风声在我耳边呼啸,身后传来宋卿时惊骇欲绝的嘶吼。
“傅云舒!回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