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珂脸上的淤青早就消退了,大概是上久了夜班,不怎么见太阳,比刚来的时候更白了,像块透着光的玉。
夏天的衣服轻薄,一拉一扯间,宋玉珂的肩膀半露,露出一截红色的墨痕。
像是纹身,跟着十五,有样学样。
费力挺直的腰杆绷的很紧,压着蝴蝶骨连到手臂、手腕、手指头,似乎都要用力到发粉、发红。
“乔千屿也不是没看上过十八堂的人,怎么这一次这么缠人,她不会真的....”
十五打出烟,余光看到柳山青伸出手来,她一愣,试探着把烟递过去。
柳山青接了。
柳山青早几年就戒烟了,只偶尔捻支淡烟抽抽,十五抽的烟烈,一口能直接窜进肺叶里,够提神醒脑,也够压情绪。
火苗燃了两簇,两个人站在门外的风口处吞云吐雾,看着宋玉珂把乔千屿塞进车里,又把乔千屿攀上来的手扒拉下去,半个身子钻进车里好一会儿,才彻底站直,等到车子转出转角,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松懈下肩膀。
小跑着过来的时候,气息不太稳,酒气在夏天很熏人,好像面对面,就能让人醉。
宋玉珂整个人都被酒熏红了,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怎么的。
这人长得好看,就容易让人挪不开眼。
柳山青偏过身子,风迎面吹来,还是热的。
“乔千屿和你说了什么?脸这么红?”
十五一开口就是质问,没等宋玉珂说话,她就紧接着警告:“乔千屿见一个爱一个,你别傻兮兮被她骗了。”
“我知道了,十五姐。”
这位姐看着是消气了,宋玉珂挂上笑,“之前你不是和我说过了吗,我记着呢。”
十五咬着烟看她,突然笑了,“行了,记着就行。”
宋玉珂放心了,就问:“两位姐,还有什么事吩咐?”
“明天一早去金银口等着,带你做事。”
“什么事啊?”宋玉珂看看十五,又看看山姐,犹疑道:“我不是就待在白猫管就行了吗?”
十五干的事,宋玉珂一点都不想做。光是道听途说来的事,就够宋玉珂犯怵了。
“就是白猫馆的事。”十五扔了烟,搭着宋玉珂的肩膀,“怎么?被安排不满意?还是....还想着小溪的事,觉得我做的不好?”
宋玉珂不说话。
她想过小溪可能会死,但没想过会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她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条路,都没想过去赌柳山青会不会真的杀了她。
杀了小溪的人,现在都站在这里了,她们三个,一个不在乎,一个无所谓,一个想不通。
柳山青淡淡扫过来,似乎一眼就能看明白她眼底的情绪,问道:“可怜她?”
宋玉珂还是没说话。
“她的巴掌和拳头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不是早就想要她死一万次了吗?”
“想要出头,光靠想是不行的。”
柳山青把燃尽的烟头扔进对面的垃圾桶里,“教你做事就好好学,你没有拒绝的资本。”
宋玉珂看向柳山青,她还是扎着简单的低马尾,说出来的话还是平静到不近人情。
“可我不想害人...”
“害人?”柳山青回头看她,“我还以为你只是想活命。”
宋玉珂看着她,她确实只是想活命,想要在柳山青的手上活下来,所以是谁替她去死都没关系,所以当时欺负自己的小溪就成了最好的代替品。
她现在突然就明白了,柳山青是在逼迫她,可她却告诉她,她这是在活命。
好像在说,这有什么问题,不过一条人命。
柳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