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哥。”
池宴含笑看完了全程,在桌子下面用大腿碰了碰庄之鸿,让他别太欺负小孩儿了,这才看到庄之鸿脸色稍霁,身上那股官爷的严肃劲儿消下去,庄锦霖总算舒了口气。
庄锦霖这顿饭吃得着实憋屈。
他亲眼看着庄之鸿主动接过烤肉的活儿,每次烤完都先分给池宴,而后才轮到自己。池宴的果汁就没断过,喝到一半就给他添上,中间池宴伸手够餐巾纸,庄之鸿下意识就要帮他擦嘴,还是池宴拦住了他,自己接过来擦了。
到底谁是他爸的亲儿子啊?!庄锦霖心里堵得厉害。
那天庄之鸿走了,他哭了半宿才缓过劲。庄锦霖从小没了妈,对父亲这个角色有着更强的依赖和崇拜,重磅炸弹砸到自己头上,他实在没忍住才讲了那些难听的话。庄之鸿对他很好这点没错,但也一直是个严父的形象,很少会有什么温情的时刻。
小时候庄锦霖就一直安慰自己,那是性格使然,是身居高位的代价。他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那就不能要求他同时做到慈爱,那太严苛了。可现在,一切都让他意识到,庄之鸿不是没有温柔,不是不懂体贴,只是不属于他。
池宴察觉出庄锦霖心情低落,暗骂老男人心狠,未免伤了小朋友的心。他从没有想过到庄锦霖面前炫耀什么,归根结底还是对不起他的事情,做人不能太不要脸,只是池宴低估了难度系数,没能处理妥当,到底让这次见面起了反效果。
眼见着庄锦霖头越来越低,快要埋进饭盘里,泪珠儿马上就要砸下来,池宴连忙推了庄之鸿一把,低声道:“你出去。”
庄之鸿知道他什么心思,看了庄锦霖一眼,没多问,径直出了门。
“想哭就哭吧。”池宴把纸巾递给他,“你爸走了。”
庄锦霖倔着不接,用袖子擦眼泪,梗着脖子不看池宴。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但我希望你能听完。”池宴坐正了,“首先我跟你保证,我对你爸是认真的。你知道我以前什么德行,这个我不申辩,但以后也就认这么一个人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庄锦霖嗓子哑得声音都有点儿模糊,哭得一抽一抽的,“你去死吧池宴。”
“你怎么骂我都行,是我的错,这事儿我该早点跟你说。”池宴叹气,“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不能怨你爸。”
庄锦霖没等他话说完,就抬起头憎恨地盯住他,眼睛红成一片,情绪很激动:“你也知道他是我爸?他知道他是我爸吗?他在乎过我吗?”
“你听我说……”
“凭什么?池宴你告诉我,凭什么?!”庄锦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说话颠三倒四,手都在抖,“你就这么跳出来,成了我爸心肝宝贝,那我呢?有人在意这件事吗?还要求我为你们的伟大爱情拍手称赞?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他越说越激动,气都要顺不过来,胸脯上下起伏,眼泪一直流到脖子里。
池宴沉默地听他说完,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庄之鸿为什么调回本市吗?”
庄锦霖还沉浸在愤怒和悲伤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问道:“什、什么?”
“你可能不太懂官场的一些潜规则。”池宴说,“庄之鸿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基层经历很丰富,因此他不用走回头路。三年前他就在隔壁市当市委书记了,隔壁市不比本市经济差,他政绩卓越,今年是可以直接提拔成副省长的。”池宴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庄锦霖,慢慢说道,“但他放弃了。是他主动要求调回本市再做三年的。”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池宴对上庄锦霖迷茫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一个仕途大好、正值壮年的人,放弃了晋升的机会,等于让事业黄金期白白蹉跎掉整整三年可能不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