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梓骁在将军府名下的所有田产。
随田产契约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对放在桃花树下的木剑,不过被吃醋的岳柠扔了,我也没在意。
大婚之日,我穿着大红的嫁衣,平静而安宁地直视着岳柠的眼睛:
“我以天地为证,祖宗为凭,郑重起誓”
“接受你成为我的夫君,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安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话音落下时,台下有个人的眼神,彻底黯淡下去。
在无数个默默守护莫桑榆的日子里,萧梓骁不止一次质问自己:
要不要干脆把莫桑榆掳走,强行留在身边?
那样她或许会恨他、厌恶他,可至少,她在他身边。
尤其在看见莫桑榆对着岳柠笑得明媚时,他心底的占有欲会翻涌成滔天巨浪。
可每当脑海中闪过莫桑榆发病时虚弱的模样,萧梓骁就会颤抖着放下那柄早已握紧的长剑。
他比谁都清楚,莫桑榆最不喜欢别人看见她发病时的窘迫。
但她从不排斥岳柠在那时靠近,甚至会依赖地往他怀里靠。
她跟在岳柠身边时,眼里的光、嘴角的笑,都是舒展的、自在的,没有半分愁绪。
他不能剥夺这份快乐。
萧梓骁还记得,自己对莫桑榆动心的最初,不过是希望这个姑娘能永远笑得那样暖。
仅此而已。
如今莫桑榆已经不爱他了,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快乐,那就至少,别去毁掉她现有的幸福。
就这样吧。
他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
守到她成婚,亲眼看着她走进属于自己的圆满,他就体面地退出。
可真到了婚礼这天,萧梓骁才懂什么叫肝肠寸断的不甘心。
明明只要他没失忆,莫桑榆就该是他的妻子;明明失忆时他若能挣脱陆小鱼的纠缠,莫桑榆或许还会多等他片刻……
思来想去,最该怪的还是他自己。
他死死攥着那对被岳柠扔掉的木雕,最终像逃兵似的冲出了婚礼会场。
回营后,他没回将军府,径直去了当年摔下山崖的那座道观。
萧梓骁对着道长深深一拜:“如果我用余生所求,换一个来生的机会,有可能吗?”
道长目光悲悯地望着他,声音平静无波:“施主,因即是果,果即是因。你求来生,又怎知此生,不是你前世所求呢?”
萧梓骁起初不懂这话的深意,直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他看到莫桑榆托人送来的平安信,字迹还温润着,浓重的困意却骤然袭来。
恍惚间,他像个旁观者,看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那一世,萧父萧母强行将他带回将军府,他比现在更早恢复记忆,顺利和莫桑榆成了亲。
婚后不久,莫桑榆查出了慢性奇毒,却没有像现实中那样觉得是拖累,反而笑着说要和他一起面对。
他听见自己对她说:“我们足够相爱,就不会被苦难打退。前方纵有刀山火海,我都陪你闯。”
话语深情款款,可只有旁观的萧梓骁知道,说这话时,他心里早已是一片冰原。
陆小鱼死了,他对莫桑榆的好,不过是履行责任。
他背着莫桑榆一步一叩首,踏遍了所有刻着医方的名山,牵着她的手一遍遍抚摸石碑上的“愈”字,祈求她平安长寿。
可没人知道,每踏完一座山,他都会在隐蔽处为陆小鱼烧一张祈福符。
希望她来生不要再为他而死,希望他们能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莫桑榆走后,他烧光了所有为陆小鱼画的祈福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