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苏雅搀扶着父母走进医院太平间,我的尸体静静躺在推床上。

母亲只看了一眼就瘫软在地。

我肿得变形的脸上布满淤血,一只眼睛半睁着,布满血丝。

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胸口凹陷,显然肋骨断了几根。

“小婉啊…我的孩子…”

母亲嚎啕大哭。

父亲站在一旁,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流下。

他伸手想合上我半睁的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

只有苏雅,她冷静地绕着推床走了一圈,掏出手机对着我的伤口拍照取证。

“警官,这些伤足够证明我姐是被虐待致死了吧?”

发泄屋老张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这是苏婉签的免责协议…”

“按理说…是没有赔偿的…”

苏雅一把抢过文件翻看,“这种协议根本不合法!我姐就是被你们活活打死的!”

老张又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个信封,“这里还有十万块,是她最后一次挣的钱…”

“还有…她给你们留了封信…和一张诊断书。”

母亲颤抖着接过信和诊断书。

诊断书上,‘渐冻症’几个字异常清晰,母亲难以置信的看向信。

“爸妈:

我知道妈没有得肾坏死,让我凑钱完全是为了给苏雅留学用。

这是我最后一次尽孝了,就当还了你们的养育之恩。

别为难老张,我得了渐冻症,早晚都会死,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苏婉”

母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整个人瘫倒在地,信纸从她手中飘落。

父亲捡起信,看完后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无声流泪。

老张叹了口气,“人道赔偿十万块。”

“加上她挣的这十万,一共二十万…”

苏雅尖声打断,“我姐一条命就值二十万?”

她转向警察,“我要告他们!这种免责协议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

母亲突然厉喝出声,“够了!你没看你姐信上写的吗?一切她是自愿的!”

苏雅恼怒皱眉,“妈,你清醒点!姐死了,我们总得…”

“啪!”

母亲冲过去打了苏雅一巴掌,“你姐用命换来的钱…你还有脸要?”

苏雅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你们现在装什么好人?不是你们一直说姐生来就该为这个家付出的吗?”

“她去发泄屋的时候,我看你们也没拦着她呀!”

母亲闻言,更加崩溃,嘴里喃喃,“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拦着她?”

“我还想让她多去几次,我这是怎么了?”

“她当时得多绝望啊?她这是奔着死去的。”

“我为什么要骗她啊!”

“如果我没有骗她,她是不是就不用去死了…我的小婉啊!”

母亲哭得捶胸顿足,苏雅烦躁的转身,对老张厉声道,“十万块休想打发我们?等着收法院传票吧!”

说完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太平间。

母亲抱着我的尸体痛哭,父亲呆坐在一旁,眼神空洞。

老张默默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父母迟来的悔恨,终究换不回我的生命。

我从来都只是苏雅人生路上的垫脚石。活着时是,死后依然是。

9

苏雅和发泄屋的官司打了整整两年。

期间她无数次试图逼迫父母出庭争取赔偿,甚至以断绝关系相威胁。

但这一次,父母却异常坚决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