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眉间沟壑更深。
“江稚尔,谁教的你可以为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男人这么自轻自贱!”
程京蔚少见地喜怒于色,提起音量,“你可以为了他离家出走反抗我,你可以为了他说这里根本不是你的家,那你现在告诉我,我是谁?!”
江稚尔死死抿住唇。
而程京蔚则抬手扣住她下巴,强硬地将小姑娘仰起头,直视她瞳孔,一字一字,沉声道:“我是你二叔!”
可谁知江稚尔的泪一下涌出眼眶,很快滚落至他指尖。
程京蔚指尖轻颤,被这滚烫的触觉刺激回理智。
刚想松手,江稚尔忽然红着眼,伤心痛苦地看着他,近乎是喊出来的
“你是程京蔚!”
第27章 风眼 我不会结婚,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
你于我而言, 不是二叔。
你是程京蔚。
江稚尔这一声当真是平地惊雷,昏暗的环境下她瞳孔中的水光如此耀眼,也显得此刻的女孩儿的盛怒那样鲜活。
饶是程京蔚见多识广,在杀人不眨眼的名利场叱咤风云, 都毫无征兆下被这一句怔在原地, 而后心脏连带四肢百骸的神经都开始发麻。
他在一句中被某种更隐秘的情愫抓住了, 那种无法细究也无法细想的情愫。
而小姑娘就这么直直看着他,眼眶红得像是要滚出血泪,孤注一掷般直视他,胸腔随着颤抖的呼吸频率紊乱地起伏。
程京蔚在她无声的目光中看到了痛苦, 也从她的爆发声中听出了她的委屈。
像作茧自缚、找不到出路的困兽。
屋内, 短暂地安静下来。
程京蔚沉默半晌, 伸手试图去抓她手腕:“尔尔”
而小姑娘后退一步, 下意识将手背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 楚姨听到异动从保姆间出来, 屋内太黑了,她并未发觉二人间紧张的气氛,只透过门外的光看清江稚尔的身形。
她欣喜地快步上前, 雀跃的声线打破僵局:“尔尔!你可终于回来了!这是去哪里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你?”
江稚尔别过脸, 飞快拿手背拭去眼角脸颊的泪:“楚姨, 我先去休息了。”
楚姨连连道:“好、好, 这么晚了, 赶紧去睡觉吧。”
江稚尔没有再看程京蔚一眼,直接回了卧室。
……
程京蔚已恢复平静,面色如常,并看不出方才两人争执过的任何痕迹, 朝楚姨颔首示意后便也沉默回了房间。
他每晚睡前都有检查未读邮件的习惯。
有两封来自国外的邮件,回复完后已经又一小时过去。
程京蔚靠在椅背上,取下眼镜,抬手按了按鼻梁,脑海中又回响起江稚尔那一声爆发。
他不知为何最终并未问这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潜意识不允许他追问。
于是这异样便也随之如砸进湖中的石子儿消失了。
只是在现实生活中潜意识不易被发觉,却会潜入荒诞的梦境中,蛰伏于最深处的欲望与条件反射。
程京蔚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像极了春天澳洲雪山下的那片牧场草原,广袤无边,连接瓦蓝的天际。
他坐在乡村小屋中,黑胡桃木色,四面是黑色窗框的大落地窗,周遭布局繁复而温馨,绵软的羊毛毯、茶几上的青葡萄与苹果、复古精致的烛台香薰,以及玻璃罐中吃到一半将要融化的冰淇淋,和几本散乱在沙发的封面色彩鲜艳的时尚杂志。
他似乎真的曾经来过这里。
而从落地窗往外看,是高大粗壮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