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谢明尘为她擦嘴时,拿的正是这块帕子。

他还念着她!

夏桐指甲掐进掌心。

慕直是奇耻大辱。

一个都已经和离的女人,怎么还能牵住他的心思。

她藏好嫉妒。

面上浮起担忧:“可是受伤了?让我看看。”

谢明尘侧身避开:“无碍。”

他声音沙哑,看起来很累:“今日郊游,就到此为止吧。”

尽管谢明尘不再与夏桐同游,京城的议论却愈演愈烈。

毕竟那日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

“听说了吗?九千岁前日命人砸了玲珑阁,就为给夏夫人凑齐十二色宝石簪子!”

“这算什么?慕氏在时,可没这般大手笔……”

茶楼里,说书人正绘声绘色讲着塞北旧梦:“当年谢大人与夏姑娘在落日下私定终身,谁知战乱分离……”

“两人相别多年,再次相见,一个嫁人,一个娶妻。”

“本以为这世界会多一对怨偶,没想到峰回路转,慕大小姐竟然主动和离!”

“听说当年山匪事情,是慕大小姐自己设计的,目的就是想让九千岁娶她。”

“这么说来,这慕家小姐和慕将军不是什么好人啊。活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

胡言!

一派胡言!

谢明尘捏碎酒杯。

那年明明是他故意扮作山匪劫持慕繁,又“英雄救美”现身。

明明这一切都是全是他为报复慕家设的局!

怎么被人传成是慕繁故意设计陷害他!

深夜,心情烦闷的谢明尘鬼使神差走向夏桐的院落。

窗内传来刻意压低的交谈。

“……再加把火。”夏桐的声音带着得意,“就说慕繁当年给我下药,送我到她父亲身边,这样才能让明尘彻底厌弃她,一个失了宠,又没了孩子的人,也配和我斗。”

丫鬟迟疑:“可大人明令禁止谈论……”

“蠢货!”金钗敲在案上清脆一响,“他越禁止,旁人越会信以为真。”

“当年我抛弃受伤的谢明尘,转身抱上那个死老头的大腿,可不是为了就当一个小小的姨娘!”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谢明尘娶我。”

“我要当九千岁夫人,再也不要吃苦挨饿!”

谢明尘如遭雷劈,这还是自己真心爱过的女人吗?

虚伪、贪婪、自私,不择手段。

谢明尘立在月下,忽然想起慕繁被烫伤那日夏桐也是这般,嘴上说着“该给繁繁用药”,手却死死攥着玉容膏不放。

他跌跌撞撞闯入东厢房。

这里已经令人重新按照以前的样子布置。

费了好些日子。

不过终于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妆台上玉簪横陈,仿佛主人刚刚取下;枕边摊开的《山海经》还夹着签,停在精卫填海那一页。

多宝阁底层有个暗格。打开后,里面整齐码着:

他随手送的草编蚂蚱。

他批注过的兵书。

一封未拆的慕家军密函:“繁繁,为父知你委屈,但谢明尘既肯娶你,未必无情……”

谢明尘突然跪地干呕,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五更时分,小厮发现主子蜷在慕繁的床榻上,怀里紧抱她穿过的寝衣,脚边散落着:

满地的书籍。

窗外寒鸦凄鸣。

谢明尘将脸埋进泛黄的枕头,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茉莉香。

他终于明白,自己永远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