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伫立在大雪里,仰头。
二楼窗户,程禧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清澈水灵的眼睛,“哥哥,猪蹄汤”
饿了。
他拎着餐盒,后退。
“谢谢。”她戴了棉手套,整个人毛茸茸一团,握拳,作揖。
周京臣继续退。
“我老吗?”
程禧在护士面前,损他老变态。
“你芳龄十八,是小鲜肉。”
他轻笑,“一碗猪蹄汤,馋得你胡说八道。”
周淮康订了一束百合花,一进小厅,吓得呵斥,“禧儿,关窗户!坐月子忌讳吹风。”
她接过花,“送我的?”
“我们禧儿虽然当妈妈了,还是小姑娘的年纪呢,姑娘喜欢花。”周淮康脱了大衣,准备去育婴室,周京臣这时也进门,“今年在周家过除夕,岳母一起。”
程母的病情加重了。
五、六月份每天有四小时是清醒的,七月份至今越来越糊涂,刚入冬,周京臣去了一趟,她连周家人都不认得了。
只认得程衡波的相片,“老程...莫馨。”
周京臣半跪半蹲,唤了一声妈,程母直勾勾的,“你是卖烧饼那小结巴吧?禧儿去学校路上,你总是给她枣泥烧饼,麻酱烧饼...她嫁人了,你死心吧。”
原来,那家烧饼店的小结巴‘追过’十二岁的禧儿。
程衡波自杀,警方搜查程家,是周京臣陪着周夫人去家里接程禧母女的,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挡住车头,指着他,“你会照顾小禧吗。”
他降下车窗,“程禧是周家养女了。”
“周家?”
“周副市长家。”
少年红了眼眶,跑了。
消失在似火骄阳下。
再后来,那一排底商拆迁了。
周京臣掀开猪蹄汤的盖子,“你记得程家楼下的烧饼店吗?”
“记得。”
“岳母也记得。”
程禧眯眼,靠近他,“你有青梅竹马,我也有,嫉妒了?”
“没嫉妒。”他平静,隐隐泛酸味。
“我初牵,是小结巴哥哥的。”
“嗯。”
“初拥”她托下巴。
周京臣瞥她。
目光凉了。
“是秦商的。”程禧比划,“大一的金融系舞会,我和他搭档,拥抱了十多次吧。”
“嗯。”
“初吻...”程禧蹙眉,回忆。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空气也冻住了。
“你初吻呢?”她歪着头。
“给母狗了。”
程禧一愣。
对了。
早几年,何姨说过,李老太爷养了三只犬,生了一只小母狗,初三的周京臣躺在地毯上午睡,母狗舔了它。
他醒了撒泼,“初吻是留给老婆的。”
李老太爷怔了一秒,感慨,“京哥儿十有八九是情种了。”
沈承瀚和方大斌那群子弟,嚷嚷着‘女朋友’,‘睡遍天下D杯女郎’,周京臣脑子里规规矩矩是娶老婆,吻老婆。
第二天,周夫人在外间晃悠了一上午,小心翼翼探头,“京臣...我抱一抱礼礼。”
“睡了。”周京臣面无表情批文件。
礼礼折腾了一宿,程禧也没睡,天亮了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