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a垂眼，看着她细白的手指勾缠住自己的手指，水汽淋漓的，他觉得身上渐渐有了一层薄汗，手指上也仿佛黏黏腻腻的。

她用手帕裹挟着他的手指，李重?a开始觉得那一层帕子有些碍眼。

甄华漪擦洗得费劲，她养尊处优许多年，自然是不会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那块帕子在她手里不甚乖巧，将掉不掉的，李重?a皱眉等着。

帕子果真掉了下来，甄华漪的手将将就要握住李重?a的中指，她却忙松开了手。

李重?a的不满足积攒到了顶点，他反手扣住了甄华漪的手腕。

甄华漪吓了一大跳，不知李重?a怎么陡然咄咄逼人起来，她手腕疼痛，抬眸，眼尾洇着红：“殿下，放开，疼。”

这时门外脚步声起，李重?a猛地惊醒，他偏脸去看，看见高嬷嬷见鬼一样的表情。

李重?a握住甄华漪的手腕渐渐用力，心里憋气。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是甄华漪引诱在先，他想将她的小心思暴露于人前，没想到一时鬼迷心窍，他非要去扣住她的手腕，这下在旁人看来，倒是他要对甄华漪图谋不轨。

李重?a笑意僵在脸上，他站起身来，方才那帕子掉到了他两腿之间的位置，锦缎上洇出一片水痕。

嬷嬷站在门边上，几乎要贴着墙，瞥了一眼，连头都不敢再抬。

李重?a沉默良久，头也不回提步走了。

*

自今日李重?a回府后，晋王府人人噤若寒蝉。

素来好性的晋王殿下一进府就冷着一张脸，只提了钱葫芦一人进书房，那钱葫芦两股战战腿脚发软，看起来要吓死一般。

书房内，门窗紧闭，光线黯淡。

李重?a冷声笑道：“本王最恨二心之人，你何时有了新主？”

钱葫芦一听李重?a这话，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钱葫芦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饶命啊，奴婢是一心为殿下着想，哪里是有二心，只是揣摩错了殿下的意思，奴婢以为殿下喜欢……殿下饶命！”

钱葫芦后悔不已。

前段时间，殿下入宫的时候，会安排他去宫正司盯着杨七宝。

杨七宝每次见了他来，都不安得很，供词就愈发小心谨慎，不敢多提晋王殿下一句。

钱葫芦盯久了，心里有些小九九，揣测着是否殿下真的和甄宝林做了什么。

近日，他见李重?a每日都要去万寿殿给甄华漪作画，更以为在李重?a心中甄华漪有所不同，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李重?a和甄宝林独处一室，钱葫芦有心促成美事，于是在李重?a弄脏手后，将水盆和帕子留下，自己偷偷离开。

李重?a出门之后面色阴沉如水，钱葫芦便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只是心中存着一分侥幸，盼着李重?a以为自己只是玩忽职守。

但李重?a哪里是好糊弄的，他看穿了钱葫芦的心思，因此怒不可遏。

钱葫芦把赌注下到了甄宝林身上，结果是血本无归。

怪自己自作主张，以为看穿了殿下的心思，哪曾想到不小心犯了殿下的忌讳。

进宫一趟，殿下素日里最为宠信的太监钱葫芦从天上跌落到地下，不知他如何惹怒了晋王殿下，总之钱葫芦从晋王府的总管太监沦落到遣返内廷的地步。

张太监张得福笑靥如花，对钱葫芦说道：“早先就说过你别太灵泛，这不，领会错了主子意思，从今往后没锦衣玉食了，只有宫里的剩饭吃了。”

钱葫芦颓然，对张得福并不理睬，只顾着嘱咐自己的侄儿钱通宝。

钱通宝眼泪汪汪：“二叔，别担心，过不了多久您就会重新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