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贺兰般若临终时候的嘱咐，一面是甄氏族人和傅嬷嬷玉坠儿的性命。

她坚持的坚守的东西，到底要被她放弃。

失去了这些东西，她又是谁？

或许在六年前，真正的宝华公主就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副躯壳。

李元?Z垂眼看着甄华漪，他看到了她面上悲伤迷茫的神色，他却无动于衷。

她看似柔弱，但李元?Z总感觉难以掌控。

这让他极为恼火，让他时不时想起她为公主他为驸马的时光。

他知道，在她心底，她还是那个燕朝的宝华公主。

她不曾向他俯首，所以在后宫五年，她从未主动献媚。

是他故意放出要将她献给赵毅的消息，那之后，她第一次俯首。

但是这远远不够。

这一次，他又一寸寸折断她的自尊。

他看着甄华漪垂下白鹤般的脖颈，终于感到满意。

他温柔地抚摸甄华漪的面颊：“朕不逼迫你，你想好再回答朕。”

甄华漪没有躲避他的触摸，李元?Z想，他终于驯服了她。

他看着甄华漪的神色，问道：“为什么哭？”

甄华漪摇头：“只是感觉……我不再是从前的宝华了。”

李元?Z微笑起来：“做朕的昭仪不好吗？”

他将甄华漪拉到身侧坐下，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仿佛与她不曾有过隔阂：“朕今日留下可好？”

甄华漪噙着泪惘然地看着他。

她是谁，在他们眼里并不重要，这幅美丽的躯壳便足够了。

她勾起唇角笑了一笑，神色妩媚动人，莫名有了燕后当年的神采，她道：“陛下做主就是。”

窗外簌簌下起了小雪，李元?Z望着甄华漪，略有出神。

窗外有轻微的雪籽落下的沙沙声，更显得屋内寂静。

方才说的留下的话，其实是试探罢了，但是看见甄华漪的顺从，他倒开始真的起了心思。

他伸出手指，托起了甄华漪的脸颊，她眼中的泪光尚未收敛，盈盈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他抬起她的脸，低下头来……

笃笃笃笃，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李元?Z松开了手，转头向门半边望过去。

甄华漪垂着头站了起身，她看了一眼李元?Z的示意，走过去开了门。

她只感到一面黑压压的影子在面前，抬起头来，面上的人让她面容失色。

李重?a穿着一身漆黑的氅衣站在门外。

甄华漪先是低头看见他的一双靴子埋进雪地，然后注意到他肩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莫非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晋王？”

李元?Z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甄华漪回神，庆幸自己是背对着李元?Z，自己的失态没有被他看见。

她退后了一步，依稀感到李重?a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元?Z走了过来，甄华漪霎时间感到紧张起来。

李重?a是个不管不顾、肆意妄为的人，而她才得罪了他，他若存心要教训她，暴露出他们的事情来，别说什么保护甄氏族人、傅嬷嬷和玉坠儿了，只怕她自己都难逃一死。

李元?Z走到了甄华漪的身边，他站在李重?a对面，和李重?a对视。

两人身高差不了多少，相互看着彼此，隐约有对峙的意思，或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两人对彼此都极为忌惮，却又微妙地不得不抑制住。

李元?Z皱了皱眉，他扫了一眼甄华漪，重新看向李重?a。

甄华漪呼吸都轻微起来